陸峰是益州市的副市長,這天他連續開了好幾個會,從上午八點多直到將近一點才出了會議室。回到辦公室,秘書說一位姓齊的先生在這裏等了他兩個多小時,一直沒等到他,就不高興地走了。“臨走他一定要我把這個轉交給你。”秘書遞過一隻信封。
陸峰接過信封,疲憊地坐下,從信封裏掏出一團紙,打開紙裏麵裹著一件東西,陸峰不禁“騰”地又站了起來:這是一個小小的子彈殼!
陸峰的心“通通”猛跳,隻覺得頭皮發麻,這分明是在恐嚇他呀!是誰膽子這麼大,竟然來政府大樓送這種東西?他想起剛才秘書說是位姓齊的先生。“齊大頭!”陸峰幾乎是馬上就斷定了,一定是他!
這齊大頭是“四海建築公司”的老板。最近益州市有一項大工程要上馬,兩年後省運動會在益州設立分會場,益州要建一座現代化的體育館用以承辦。建築商們都認定這個政府工程利益豐厚,所以不約而同地圍上來想從中分一杯羹。主管建設的陸峰成了他們共同“攻克”的目標,都想打通他這道“關節”將體育館工程爭到手。齊大頭更是上竄下跳,用盡各種招數企圖將陸峰“拿下”。但陸峰已經明確地告訴齊大頭,體育館工程采取嚴格考察並公開招標的方式選擇建築單位,他的“四海建築公司”無論從規模還是技術標準都達不到修建體育館的資質,讓他不要枉費心機了。看來這小子是惱羞成怒了,多次碰壁後見軟的不行要來硬的,用子彈殼“警告”一下,企圖逼迫陸峰“就範”。
陸峰想馬上報案,但轉念一想,僅憑這個小小的子彈殼也說明不了什麼,他就撥通了齊大頭的電話,氣呼呼地問:“你到底想幹什麼?”
那端的齊大頭爽朗地笑起來:“妹夫不愧是市長呀,本想瞞著你,還是被你知道了。怎麼,是我外甥小攀立場不堅定被你屈打成招了吧!你可別怪孩子,是我讓他別告訴你的。”
齊大頭的話令陸峰一頭霧水。小攀是陸峰的兒子,正上高中。齊大頭和陸峰前妻齊文慧同是興河鎮的,是已經很遠房的本家。齊大頭抓住這點關係,一直稱陸峰妹夫。陸峰不知這裏為什麼又摻上了小攀,他更著急了,問齊大頭讓小攀瞞著他什麼事。齊大頭說他聽說小攀想出國去讀書,就“讚助”了三十萬給小攀並答應幫他辦理出國手續。
聽到這裏,陸峰隻覺得火往上撞,才十七歲的兒子竟然一下子收了別人三十萬元!“妹夫你別上火,我這麼做純粹是當舅舅的心疼外甥,和工程的事一點關係也沒有,那體育館就是不讓我蓋我也給孩子出這筆錢,誰讓我是他舅呢。”齊大頭油滑地為自己“辯解”。
陸峰怒不可遏:“你拿孩子當籌碼企圖做權錢交易,太卑鄙了!”說完他“啪”地掛斷了電話。
陸峰的心亂成一團,兒子小攀是他心中的一個痛,他離婚時小攀才十歲,被前妻齊文慧帶走了,陸峰再婚後幾年間和他們母子斷絕了來往,連該他付兒子的生活費都是他按時打到齊文慧的銀行卡上。直到前年陸峰再次離婚後,齊文慧因做生意總沒時間管兒子,才讓陸峰和兒子重新接觸。不過兒子和他沒什麼感情,就是在他這裏住也從不主動和他說話。兒子的叛逆讓身為副市長的陸峰傷透了腦筋,但又無可奈何。這次兒子背著他要出國上學,並收了齊大頭三十萬元,憑他對文慧的了解可以肯定她也被瞞著,不然她是不會讓兒子這樣胡來的。這肯定是小攀自作主張企圖“先斬後奏”。陸峰馬上打小攀的手機想核實一下,可小攀一聽他的口氣很嚴肅,就說自己有事,不等他再開口就掛斷了電話,再打已經關機了。兒子的舉動可以證實他在隱瞞著什麼,陸峰的心揪成了一團。
下午開會的時間又到了,陸峰正要出去,一眼看到桌上的那個子彈殼。這才想起光顧了問小攀的事,都忘了問這是不是齊大頭拿來的,他把彈殼又放到信封裏塞到口袋中出去了。
下班後又有應酬,直到天黑了陸峰才找了個借口提前離開了酒桌。他撥小攀的手機仍然關機,就回家看兒子在沒在家。巧得很小攀正在家,可他收拾了一袋東西正要離開,陸峰再晚回來一步就又和他失之交臂了。
陸峰攔住小攀,問他是不是收了齊大頭三十萬元,小攀滿不在乎地點了點頭,冷冷地說:“你不用怕,這錢不用你還,算我借他的,我出國後打工掙錢還他!”
陸峰氣得頭簡直要炸了:“你這是受賄,等於拿我的腦袋在做交易你知道嗎?”
“你不就是怕你的官位坐不穩嗎,我早明白,在你眼中頭上那頂官帽子比什麼都重要。”小攀仍不福氣,忿忿地說:“你和我媽一個忙著撈權一個忙著撈錢,誰用心關心關心我?既然這樣我離開你們倒全清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