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0章 初見貴人(1 / 2)

老天順手用江水這把軟刀子砍出了兩岸的懸崖絕壁,多少懷有一些柔情,但到了這裏,大江似乎耐心已盡,顯得急躁不安,再次改變了它的手法,在深山峽穀裏大刀闊斧一陣猛砍,不少地方就壁立萬仞。

走在江邊,天空就細成一條麻繩,隨著江水彎曲,即便仰天長嘯,一線天色依舊,所謂“氣吞山河、一瀉千裏”,不過是不切實際的自高自大,在這種地方,哪怕雄鷹展翅,也無非是在沒有盡頭的峽穀中忽高忽低而已。

所以,聰明的本地人便用地勢的陡峭,在兩岸絕壁之間懸掛起鐵索,吊上了木籠,來征服這千萬年的天塹。

大家懷著提心吊膽的心情坐進了那溜夫的木籠,木籠不大,但裝下十人綽綽有餘,那木籠有一人來高,籠底木板鋪就,籠壁由粗木定牢,饒是再大的風浪也弄不散架它,雖是如此堅固,眾人還是膽顫心驚,低頭看那滾滾江水就在腳底呼嘯而過,而這麼多人卻僅靠這麼一個木籠子和籠子兩邊那四個鈷轆承載,安全度在大家心中自然打著折扣的。

在眾人懷疑的目光中,那溜夫慢條斯裏解開了鎖在絕壁石柱上的鐵鏈,木籠緩緩朝江心溜去。

眾人見那溜夫在那鐵索之上健步如飛如履平地,不禁心生佩服,暗暗道此人腳力驚人,定是行家高手,那長空卻直直問了出來:“這位老施主,輕功如此高明,不知出自何門何派啊?”

老溜夫專心推著木籠,籠下江風赫赫,鋪麵而來,眼看籠至江心,教人不敢再往下看,他卻未答長空問題,待大家心中疑惑這溜夫是否有何隱晦,不便把自己家門往外報言時,那杜西同跟大家說:“西南民風淳樸,這位溜家顯是聽不懂大師的官話,待我用方言問他吧。”

說罷杜西同便用楚北方言與那溜夫交談,果然,溜夫也跟他談了起來,而且相談甚歡,聞得杜西同說他是武林高手之言,他哈哈爽朗的笑了,言這推溜之技乃世代相傳,哪是什麼高手不高手,村寨裏的男人都會這門技藝,那完全是為了活路而練出來的,所以你們放心,這些溜索上的推溜人從來沒有失過足。

聽這麼一說,眾人的心便放了下來,不禁麵麵相覷,感慨萬千,歎息生活之不易和這西南人民無窮無盡的生存智慧,而長空則慚愧的道:“哎,我自認為是一代高手,什麼事情都看得明了透徹,今日此事,真是井底之蛙坐井觀天了,想想能在這窮山絕水間生存下去,而且過得悠然自得者,才是這世間真正的高人,而我這一身臭皮囊,則差得太遠了。”

杜西同說:“西南自古是世外桃源,本地人少有與外相爭之意,人民過得安居樂業,生活富足,可惜自明入西南以來,連年兵禍,爭戰不休,那皇帝更是曾發三十萬兵屠戮此地,造成處處哀鴻遍野,家破人散,好個世外桃源變成了淒苦之地,百廢不興,民不聊生。”

他幽幽長歎,話中盡是悲天憫人之苦,說到此處,所有人無不戚戚然,而那蕭玉寒,則已淚如泉溪,滿麵不直,感慨之處,自己哀傷身世已然再次浮上心頭。

“玉寒姑娘別哭了,我們到岸了。”影兒勸說到。

蕭玉寒抹了抹淚水,點頭說:“對不起,我失態了。”

“沒事的,那位老鄉邀請我們去他家息息腳,我們先隨他去吧。”影兒跟她說,邊遞給她手絹擦淚,蕭玉寒感激的看著她,連說謝謝,兩位狼狽不堪的女孩便攜手跟在了眾人後麵,忘卻了剛才過江乘溜的驚心動魄。

杜西桐跟那溜夫很快就混得熟絡了,溜夫見他們帶著一個重傷昏迷之人,心生惻隱,便邀了他們去自家休息休息,待那位昏迷的公子醒轉再趕路。正巧他家裏現在也有一位養傷的外地官人,可以介紹給他們認識認識,溜夫跟大夥兒一路談著,便帶他們進入了一個村寨,村寨古樸、自然、寧靜,無數水渠從村子裏縱橫穿過,時而湍急,時而舒緩,時而水花激濺,時而平淡如鏡,房子都隱映在芭蕉、桑樹和五角梅中,山民出出進進,怡然自樂,無所憂慮的樣子,讓人心中暖意融融。

忽然,村中響起一陣狗吠之聲,整個村的狗似乎一瞬間爆發了沸騰了,全全衝向剛入村的這一夥人來,看著那些群狗大軍蜂擁而至殺氣騰騰,所有人臉上都不禁變了變色,唯那萌萌卻是不怕,它啾的一聲騰空而出,一縱躍到了群狗之前,威風淩淩霸氣躥雲地擋在路口,那些村中群狗卻毫不止步,狂奔而來,眼看一場狗狗大戰即將上演。

那幾百隻土狗咆哮而來,張著血盆大口,犬牙森森,鼻孔中吼吼呼著,就似要把這在場所有人給撕了一般;而這邊的萌萌卻也不輸氣勢,雖然數量上看起來有點寡不敵眾的樣子,但他眼中卻無任何懼怕之意,粗壯的腿腳沉沉定在那道路之上,勢要橫亙在這裏,擋住所有攻擊向主人的危險,群狗奔騰中,黃煙飛揚,聲勢浩大,轉眼即至。

所有人都為那萌萌捏了一把汗,而就在此刻,風易寒竟悠然醒了,他是被杜西桐那些兄弟背著的,待他醒轉而來晃晃身時,那背著他的杜西桐三弟杜西源卻被那狗狗之爭駭住了,沒有警覺到他的醒來,直到那萌萌獠牙一開血口大張,欲騰空撲向狗群中時,風易寒虛弱而又堅定的聲音追了過去:“萌萌,退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