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盛夏,清風徐徐,月升東山。
老槐樹上雖然沒有鵲兒,但知了卻不停地鳴叫著,池塘裏的蛙聲大作街道上,乘涼的人很多,男女老少,三五成群。
老爺爺們拿著煙鬥,胸有成竹地談論著今年的收成;老太太輕輕地哼著催眠歌,不停地拍著懷裏甜睡的寶貝孫孫;姑娘小夥子們正在爭論什麼,時而發出陣陣笑聲;那些天真無邪的兒童,正在追捕著繁星似的流螢;幾個人躺在涼床上,仰望天空,進入了甜蜜的遐思
城中,一個紅衣女子,緊緊摟住一個昏迷的男子,在五月的槐花樹下,靜靜依偎著,望著這夏日裏的風景,她的心,像花兒一樣飄蕩著。
田野裏的小草都已長到一尺多高。
在一望無際的綠草中,朵朵野花時隱時現,它們就像一群穿著各色衣裙的仙女,在碧海中遊戲,蜻蜓和蝴蝶結對而來,在草地上盤旋,在花間歇腳。
蜻蜓落在草尖上,就像睡在搖籃裏的娃娃,隨著微風搖來晃去。
蝴蝶在花間翩翩起舞,像是和野花比美。
在這花園般的大草地上,一群一群的孩子們在捉蜻蜓、撲蝴蝶、采野花一陣陣開心的笑聲回蕩在草地上,使草地更加喧鬧。
一眼望去,這又是塊點綴著藍、紅、黃、粉各種色彩的\"地毯\",這時的\"地毯\"圖案在不斷變化,令人陶醉。
而這府邸就位於城郊,進得府中,迎麵就看見堂前栽著幾顆蘇鐵樹,還有一些有名的樹,四周那點點綠葉,在細雨中發清發亮。
順著小路跨過石門,果真如匾額上寫的\"漸入佳境\":十多米高的大假山崢嶸挺拔,氣勢雄偉。
山下的荷池曲徑,小橋流水\"丁冬,丁冬\"的水聲夾雜在陣陣的歡聲笑語之中,交織成一曲動人的\"春曲\";山上峰回路轉,逶迤曲折,常春樹和迎春花黃綠相映,顯得格外動人。
站在山頂的\"望江亭\"上,俯看杞府,青山綠水,亭台樓閣如畫美景,盡收眼底,精巧的園林建築果然吸引人們,園中常駐的春景,更讓人心馳神往!
邁進園林,那一株株高大得槐花宛如一把把撐開得雪傘,它們挨地開枝,枝幹多得不計其數,枝上的花朵擠擠挨挨,一簇堆在令一簇上,花麵在雨的滋潤下長出一層雪白,雪白在陽光中透出幾分清涼的舒意。
摘一片在手心中一揉,強烈的花香沁人心脾,一朵朵,一簇簇,活像滿樹的雪花,那濃濃的幽香更令人陶醉。
而花惜淚就坐在這棵令人陶醉的槐花樹下,欣賞著人間的美景,看著懷中星目緊閉的少年,花惜淚的心卻是在幸福與痛苦之間掙紮糾結著。
風易寒已經昏迷了七八天了,他的身體每天都是冰冷的,隻有那顆心髒在微微的跳動,如果不是摸到他的心跳,你會把他當成一個死人。
花惜淚多盼望他能盡快醒來啊,可是她又怕他醒來,如果他不醒來,她就可以這樣一直抱著他,抱著他,抱到天荒地老,他也不會離開。
兩個人靜靜的相守在一起,這就是最好的幸福,這種幸福是可望而不可求的,在這個風雨飄搖的江湖上,能得片刻的安寧,那便是畢生修來的福分。
陽關城的子歸鳥,又在聲聲斷腸般地嘀叫了起來。
瀟瀟暮雨,如同漫天的牛毛,滋潤著初夏的天地間,一座城,籠罩在了細雨籠紗之中,滿城的雨絲,輕撫著隨風飄蕩的柳絲,雨滴落在了頭頂的槐花花瓣上,像一顆顆晶瑩剔透的珍珠,閃耀著奪目的光,花惜淚在雨花之下,竟已癡了,這世間的煙雨,竟會是如此極美的,如此平靜,就像是一幅永恒的畫。
可誰又知道,這畫幕之後隱藏的那些醜惡,殘忍,凶殺,生離和死別?
如果沒有那所有的紛爭,這個世界,將是多麼的美好啊?
此時此刻,她想起了好多好多,她與風易寒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在她的心目之中是那麼的鮮活,那麼的記憶猶新,那麼的無法忘懷!
花白鳳的身影,停在了花惜淚的身後,雨花澆打下來,淋著他們三個人,三人就像畫中的人物,被定格在了那裏,變成了一個靜態,那是一副水墨畫,青煙籠紗中,隻留下了無聲的唯美。
花白鳳說:“淚兒,我要走了。”
“姑姑,你去哪裏?”花惜淚動了動身子,回頭看向花白鳳。
花白鳳握緊了手中的劍,與她道:“寧王被抓,受了酷刑,生死一線,據說九月初六,在幻鉞穀處決。”
“然後呢?”花惜淚反問。
“我必須救他,就算是複國無望,我也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他被殺死。”花白鳳銀牙緊咬,仰麵朝天,細雨在她的臉龐之上留下了密密麻麻的一層水珠,她悲聲道:“想當初的宏圖大業,如今卻成了空夢一場,寧王殿下的勇士們全被我葬送在孤山了,此次不去救他,姑姑於心何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