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珠茲茲的從那隻燒成黑炭般的烤鷹身上滴了下來,穿過關笑月被燙起紫紅水泡的十指間,一顆顆滴進他們腳下的雪地中,隨著那茲茲聲響,騰起了一縷縷青煙。
所有人都大驚失色地盯著關笑月的手,還有他那因為痛苦而扭曲的臉,關笑月嗷嗷叫著,捧著烤鷹遞到瀟湘子麵前,顫聲道:“掌門師伯,您要的烤鷹,弟子給您掏出來了,弟子的忠心,您應該明了了吧?”
他臉上雖是痛苦,但表情看起來卻是忠誠無比,他這所做所為,讓在場的所有人無不為之震撼,都把期待的目光射向掌門瀟湘子,盼望他下令替表了忠心的關笑月解圍。
那瀟湘子似笑非笑的瞄著關笑月,竟意味深長地道:“月兒,你何時如此聽話了,本座隨便說說,你竟當真了?火這麼旺,你難道不怕燙傷嗎?”
聽他這般一言,在場所有人登時嘩然,關笑月急了:“掌門師伯,您剛才可是親口說過誰從火堆裏取出這隻烤鷹你便信誰的話的,現在你卻……”
“怎麼,你難道怪本座故意玩弄於你?”瀟湘子冷冷一笑,從牙縫裏擠出這句話,嚇得那關笑月身子猛烈一震,險些跌倒,他忙道:“掌門恕罪,弟子打死也不敢。”
“本座看你表情,已在心中罵了本座千萬遍了吧?”瀟湘子臉上浮起了冷酷的笑容,卻是咄咄逼人的逼問著關笑月,他道:“你舍命忍痛抓烤鷹,難道真是為了表忠心?若非心中沒鬼,何苦如此著急證明自己?是不是就因為本座提前說了如果取到此鷹,另外一個就會被本座處罰?而你這拚命搶鷹之舉,正好暴露了你要害死朱能,殺人滅口的險惡用心,可真是歹毒之至啊!”
瀟湘子講到最後,竟已是目射凶光麵布殺氣,切齒咬牙之態。
那關笑月早嚇得一陣哆嗦,趴塔一聲跪倒在瀟湘子麵前,抓著他的衫腳,大磕其頭,失聲求饒道:“掌門師伯明鑒,月兒真無那野心壞心啊,求師伯放過月兒,月兒所作的一切皆為了我昆侖派,師伯放月兒一馬吧,求求師伯了。”邊求邊磕,淚流滿麵,看起來卻無一絲虛假之意,其他人也不竟為之動容。
旁邊的關笑月師父,昆侖二老之一的淵源子向滄浪子一揖,陪笑道:“掌門師兄,月兒也是一片好心,為了昆侖派的安危,他內懲奸盜,外拒強敵,而且還依你之意不顧受傷從火中徒手取物,此等忠心天日可鑒,師兄就莫要再驚嚇於他了?”
瀟湘子冷笑一聲,回望淵源子,問道:“內懲奸盜,外拒強敵?本座想問三師弟你一句,你所謂的奸盜在哪?強敵又在何處呢?”
他這話乃愈逼愈緊,卻是十分強悍的,因為關笑月跟他們說山上有一位神魔般的高手,所以才驚得昆侖派三大高手一起出動,上坐忘峰來圍攻那所謂的神魔高手,但來到這裏時哪見有什麼高手?隻有身受重傷的烤鷹者朱能和想個傻瓜一樣的少年,這二人難道會是神魔高手?
所以從剛上到坐忘峰開始,瀟湘子就對關笑月的話有了疑問,再加上剛才關笑月寧願燙傷自己也要置朱能於死地,瀟湘子對其的懷疑更是深了一層,瀟湘子的心思淵源子當然也懂,但是他卻又心有不甘,現在情況未明之下,瀟湘子竟當眾戲耍了關笑月而且又當眾反悔,如果關笑月解釋不清楚,必然會麵臨殺身之禍,關笑月乃淵源子最疼愛的弟子,淵源子當然不忍看他就這樣損在掌門的幾句玩笑話裏。
所以淵源子對瀟湘子道:“掌門師兄言之有理,但是能兒乃此事的主要當事人,師兄你如何不問問能兒的意思,再下定奪?”
他想用朱能來轉移話題,沒想到提到朱能,卻讓瀟湘子登時來了火,瀟湘子怪眼一瞪,怒視著淵源子,冷聲問道:“三師弟,你是在怪罪本座處事不公,成心護短嗎?”
淵源子汗顏,忙道:“掌門師兄恕罪,師弟我本無冒犯之意,隻盼師兄公正處事,莫要放過一個壞人,冤枉一個好人。”
他這據理力爭之勢,似必與掌門力爭到底了,邊說邊向旁邊的滄浪子遞了一個眼色,想要對方站出來助他一舌之力,好說服掌門,莫要拿關笑月開刀。
那滄浪子心領神會,正欲發話,瀟湘子卻提聲搶了他們之言,冷麵道:“二師弟打住,本座知道你也想替那孽徒說話,完全不必要。”
“師兄,你莫非就這樣草率給月兒定了罪麼?”淵源子聞得瀟湘子稱關笑月為孽徒,知道瀟湘子這下是不會放過關笑月了,於是心中不免一急,忙失聲問道,瀟湘子劍眉一沉,冷哼道:“這孽徒打傷能兒,害死風兒,還欺騙了昆侖全派上下,如果就此放過他,本座威嚴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