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卷起天空中的雪花,如同篩糠一般灌進了皇宮大殿裏來,這場風雪如此之大,把整個世界都掩蓋了,武宗緊盯著自己的臣子,他最信任的王守仁,此刻正與他直直對視。
王守仁麵如冠玉,英氣內斂,表麵看起來十分的贏弱,但武宗知道,他的內心,卻似自己一般,胸羅天下。
武宗道:“王愛卿,如果今天是你,你會怎麼做?”
“回陛下,如果是我,便不會有今日。”王守仁不卑不亢,直視著他的皇帝,雖然那柄皓皓青光的飲血劍,架在他的脖子之上。
武宗劍眉一挑,驚了一下,便問:“如何不會有今日?”
“一個亂政者的家徒,而且還是一個告密者,品性能好到哪裏去?陛下竟能把他留在身邊,這隻能是當初的陛下糊塗了。”王守仁傲然昂首,侃侃而談。
他一語驚醒了武宗。
這個雄視天下的皇帝,耳裏從來聽不進一句逆言,而今天自己的愛臣竟然與他講了這麼一句逆言,他除了心底那一絲絲懺悔,卻隻剩下震撼了。
但是,帝王的麵子他卻是要的,隻見他怪眼一翻,扯聲喝道:“大膽王守仁,竟敢指責朕的不是,朕掃平天下以來,何曾錯誤過?”
見武宗如此驕橫無理,聽不進一句勸言,臨到死了還要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王守仁隻得長歎一聲,苦笑搖了搖頭。
曹燦冷笑著,盯著王守仁:“王大人,如果當年是你,你會如何對待我這個家奴?”
“我會把你交還給你的主子,讓他們好好善待一下你這個告密者。”王守仁冷望著曹燦,一臉冷漠地回答於他,曹燦冷笑道:“那你會放過那些政變者,坐等死亡嗎?”
“如果換作是你,知道有人要政變,你會坐等死亡嗎?”王守仁冷然反問,曹燦聞之,沉吟了片刻,爾後哈哈大笑起來,他用寒光閃閃的寶劍在王守仁臉上拍了拍,讚道:“高明啊高明,先讓政變者窩裏鬥,然後再過去一鍋端,你的手段比你那陛下高明多了,而且更加幹脆毒辣,一招便可永絕後患,大明將來有你輔佐,有望了。”
他讚畢,堂上所有人臉上都露出了驚恐之色,那言下之意,豈不是明如果在武宗手裏,便再無希望了嗎?這是一招好生毒辣的計策啊,這不是要挑撥君臣關係的節奏嗎。
“可是,我不會讓你如願的。”
曹燦話罷,一劍刺進了王守仁的肚子,王守仁臉上浮起了驚恐與不解的神色,他一臉疑惑的望著曹燦,雙手抱著曹燦刺到他肚子的劍,苦然問:“你想得到什麼?”
“我想得到天下,但現在,是想得到你的命?”曹燦的劍緩緩扭著,扭一絲卻給對方帶去一絲絞疼。
王守仁:“你想得到天下,那斷是不可能的,因為在場的任何一個人都比你有資格得到天下,你堂而皇之的竊取天下,別說陛下不同意,天下萬民都不會同意。”
雖身受重傷,但他卻聲如隆鍾,毫不把眼前這個冷血的惡魔放在眼裏,雖然他的劍,此刻刺進了自己的身體中。
武宗望著自己這個最愛的臣子,雙眼禁不住淚光閃閃,心中暗道:“看來朕沒有看錯,他的確是朕最得意的臣子。”
曹燦一臉冷寒,他問王守仁:“你我得不到天下,那得到你的命總可以吧?”
王守仁冷笑著,一臉鄙夷的回望著曹燦,他:“你想得到我的命,還差三分。”
“為何差三分?”曹燦驚然失聲。
王守仁道:“你的劍要右移三分,才能刺準我的心髒,才能取走我的命,而你這一劍,卻刺進了我腹中的空白處,充其量隻能讓我流一點血而已,你連殺人都殺不死,何言取天下?”
王守仁雖然中劍,卻是傲骨朗朗,橫眉指責之間,不失半點風骨,曹燦在他眼前,卻已是黯然失色,臉色都不禁變了變,問到:“你一個王孫公子,如何這麼清楚人體構造的?”
“這應該是太醫的功勞吧。”武宗道。
他清楚自己的這個愛臣,王守仁從愛結交江湖人士,而那名醫,便是他結交的眾多江湖人士中的一位,太醫深懂醫理,這人體構造自然不在話下,教給王守仁自也是情理可言。
曹燦道:“你懂得人體構造又如何?難道就能救你一命嗎?難道就能救天下嗎?難道就能改變今天這一切嗎?”毒血咆哮著拔出了扶蘇腹中的劍,劍鋒滴血,架上了扶蘇的脖子,口中道:“老子把你人頭割下來,看你還不死,看你還能不能挽救乾坤?”
王守仁捂著不住流血的肚子,回臉冷視著曹燦,坦然笑答:“能。”
此刻,殿外的一聲清嘯震破了天宇,曹燦的手一顫,手中的長劍險些被震落,王守仁仰臉看向殿外,口中道:“他,終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