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1 / 2)

“記住就好,脫衣服,接下來,為父和你論論這家法一事。”天兒趴在床上,聽完這話的第一反應是淚眼汪汪的扭頭朝坐在身側的父親瞧了一眼,他略帶哭腔的喚:“爸爸。”坐在他身旁的男人麵無表情,揚了揚手中塑料尺淡淡道:“再讓我數,後果自負。”到了這會,奕天真是對‘後果自負’這四個字深惡痛絕了,但他思來想去,覺得自己再挨一頓打估計明兒就隻能站著上課了,便伸出小手去拽了拽父親的衣角哽咽道:“爸爸,我明早得上課呢。”男人不聽這話還好,一聽這話心中的怒火真是蹭蹭蹭拔了三層,坐在兒子旁邊揚起手一尺子就招呼了下來怒道:“你明早得上課,我和你媽媽就不需要上班了?!大晚上的搞這麼一出鬧得一家子都不安生,你倒有理了!”奕天見父親聲色俱厲,心裏是真害怕了,但想想又覺得自己也挺委屈,不由轉過頭小聲哽咽著道:“可是……不是好好的回來了嗎,再說了,天兒還是能自保的。”言下之意很明白,好歹我也是三屆全國青少年組的散打冠軍啊。聽到兒子委屈十足的這句話入了耳來,蘇教授真是氣樂了,正所謂初生牛犢不怕虎,在壓根沒見識過這個世界水有多深之前,他確實不該怪這個孩子的‘信心十足’。不過……“好,不說其他的,隻問你有沒有說過十點半以後不準亂跑出家門?”蘇教授沉著聲問兒子。沒有規矩,不成方圓,蘇家自然是有蘇家的規矩的。奕天趴在床上偷偷向父親瞅了一眼,末了小小聲道:“有……”蘇教授又問:“有沒有說過不準跑到酒吧這種地方去?”“有……”奕天應了一聲,想了想還是挺委屈補充道:“我沒有進去的,而且其他地方這個點也沒出租車了……”蘇教授壓根不搭理他又問:“有沒有說過發現不對先遠離危險,尤其不能逞能?”奕天偷偷瞧了爸爸一眼小聲嘟囔道:“反正他就一個人,我們‘暗獄’出來的還能怕他這種……啊!”卻是蘇教授狠狠給了他一尺子冷笑道:“你最近英雄夢做的挺不錯啊!”奕天叫這一下抽的直吸冷氣,才發現父親先前還是留有餘地的,在他尚未緩過勁來的時候,突覺一隻大手撫上了腰……“爸爸!”奕天趕忙去拽褲腰帶都沒拽住父親一把就擼光自己內外兩件褲子的事實,光溜溜的屁股暴露在空氣中,奕天赫然漲紅了麵色就想往旁邊被子裏滾。一隻大手手疾眼快抓住了他,男人就隻用一隻手壓住了他的腰,熟知格鬥技巧的奕天剛想奮力抽身,突絕背後脊堆處猛的一疼,繼而全身都發麻開始使不上力氣了。麻勁來的快去的也快,他心中剛來得及‘咯噔’一聲,身後的大手已是狠狠一巴掌拍在了他本就飽受摧殘的身後,下意識‘啊’了一聲,眼淚就奪眶而出了。“還有沒有規矩了?!”伴隨著冷冷話音,是父親狠狠摑下的第二巴掌,奕天疼的一個激靈,跑不掉躲不開便也隻能下意識伸出兩隻小手去堪堪擋住身後低聲哽咽道:“爸爸……”“拿開。”蘇教授麵無表情的說。奕天連聲哽咽著,轉過頭含淚看著父親哭道:“爸爸,我……啊!”蘇教授拿起塑料尺在兒子不拿開的小手上狠狠抽了一下。“不嫌疼你就繼續擋著。”不輕不淡的丟下這樣一句話,蘇教授揚尺就欲繼續。“嗚啊……”卻是孩子一聲痛哭突然一下撲到男人懷裏去了,顯然將坐在床邊的男人撲到床底下去,奕天撲男人最大的目的是製止對方的動作,下半刻便抱緊了父親哭聲不斷道:“疼,真疼,天兒錯了,您別打了……”蘇教授生不生氣,他太生氣了,乾天坤地二人跟在他身側這麼多年來一直盡忠職守,所以他很多年連狠話都不曾說二人一句,今天卻盛怒到了上前一腳。‘暗獄’主人的身份雖不能暴露在世人麵前,但自己確實是在槍林彈雨中討過生活的。我深知自己樹敵多的遠勝曾走過的橋,而今天,我的孩子卻在我眼皮子下無聲無息消失一個小時又餘我卻不知……這莫大的紕漏燃燒起的怒火讓男人那一刻恨不得直接拿槍蹦了乾天坤地二人。所謂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換一個層麵想,如果今天是遭遇了敵襲又會如何?他收回思緒,這回默然看回了蜷縮在懷中的小人兒。他伸出手去摸了摸兒子滿是冷汗的頭,他想——孩子,你永遠都不懂,你的一時衝動會帶給愛你的人怎樣的傷害,因為等待中的焦急是那樣的倍受煎熬,我和你的母親都曾經曆過你所不懂的生離死別,生命雖可以創造奇跡,但它同時又是那麼的脆弱,因為一顆小小的子彈就足以了結一生。一念至此,男人歎了口氣抱著孩子正色道:“知道疼了?”奕天哭花了小臉在父親懷裏狠狠點了點頭。拍拍他光溜溜的小屁股,男人豎起食指正色指了指他道:“再有下次,可別想就這麼算了!”孩子把頭點的跟小雞啄米似的。無奈的搖了搖頭,男人摸摸他的頭揚起下巴示意了一下床道:“多大了還往爸爸懷裏蹭,進被窩睡覺。”奕天兀自撇了撇嘴,卻賴在父親懷裏沒動作。男人佯裝生氣,抬起手象征意義上拍了他身後一下,奕天疼的呲牙咧嘴,揚起頭一臉埋怨的看著父親。似乎是輕輕笑了的,男人抱著孩子低頭問:“再不睡,明天還上不上學了?”奕天想明天去了估計也是煎熬,不由窩在父親懷裏問道:“爸爸,我明天不去行嗎?學校裏講的那些我也看完了。”“不行。”蘇教授這回板了臉回答,學生的工作就是學習。奕天一下蔫了,靠在父親懷裏不說話了。蘇教授看兒子這樣,想起什麼問道:“後天你們學校是不是因為征做考場放假一天?”奕天悶悶不樂的“呃”了一聲。蘇爸爸揉了揉他的小腦袋,漫不經心道:“那這樣吧,後天你可以來大學找你四哥玩。”奕天一聽這話,瞬間活過來抬頭問:“真的?!”蘇爸爸一直不允許他去夫妻二人工作的地方玩,一來因為大學本來就是個小社會,什麼人都有自然免不了亂,二來,兩位名譽教授的孩子在校園裏亂跑,哥哥姐姐們還不知道會怎樣呢。但見兒子如此興奮問自己,蘇教授含著一絲微笑點了點頭。“那我能去聽你的課嘛?”奕天喜滋滋的問父親,男人微笑著點了點頭道:“能,你上午還能去醫學部那邊到媽媽的藥田裏偷人參吃。”孩子本來還有點哭腔的,一聽這話噗嗤一聲就樂了,又想起什麼道:“那大後天周六我們一起去騎馬好不好?”蘇爸爸有些無奈的點了點頭,勾了勾他的小鼻子道:“就你這樣,能騎馬?”奕天顯然沒聽懂父親話裏的意思,一臉憤憤不平看著父親道:“我今天可套了媽媽兩圈呢,雖然後來被她……”見父親的目光一直含笑望向的地方,十一二歲的孩子突然想起來自己還光著屁股呢,不由一時漲紅了麵蹭的一聲就縮回被子裏隻露出小腦袋道:“我要睡覺了。”蘇爸爸微微有些失笑,搖搖頭站起身來對著頭頂大燈說了句“CLOSE”,燈光便漸漸昏黃下來了。在男人剛要邁步出房間的時候,那本來縮進被子裏的小腦袋突然又轉過頭來喚:“爸爸……”蘇爸爸停步,轉頭有些疑惑的看向兒子。“晚安。”裹在被子裏的小臉小聲說。目光在不經意間柔和了下來,蘇教授伸手關掉了桌上的台燈輕聲道:“晚安,兒子。”蘇爸爸輕輕帶門離去,房間便完全黑下來了。蘇蕭煥出了門來,恰有一束柔柔的月光透過走廊的玻璃射了進來,他一時駐足,就這樣靜靜看了好一會。即使曾經百孔千傷,卻終有今日這再平凡不過的溫暖來撫慰罷。一念至此,男人含笑搖了搖頭,慢慢向主臥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