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接連的咳嗽聲從黑暗的房間之中連聲傳出,走過一條伸手不見五指的走廊,身形壯碩的漢子臉色端著一杯顏色奇異的湯劑加快了步伐。一把推開厚重的鐵門,昏黃的屋中正有一披散著長發的男人臉色憔悴的半躺半靠在屋中那張大大的圓床之上。“咳咳咳……”又是一連串的咳嗽聲,床上那散著長發的男人仿佛似要將肺徑直咳出來一般。黑狼端著那顏色奇異的湯劑走上前,他臉色焦急半跪於床邊,他一邊小心翼翼拿著那杯怪異的湯劑,一邊伸出手去似乎想要安撫眼前的男人般輕聲道:“儒君?”“咳咳咳……”長發披散憔悴十足的男人似乎正在忍受著這世間難以言喻的痛苦,他低垂著頭翻身猛一掙紮,身上竟帶來了一陣悉悉索索的鐵鏈聲,在這幽暗的房間中勉強定睛瞧去,才能看到正有四支成年人手腕般粗的鐵鏈死死拴在他的四肢之上。“儒君?”黑狼正在靠近男人的手赫然僵住,他停頓在半空中的手開始有些莫名的顫抖,伴隨著眼前的人兒又一次爆發出連串的咳嗽聲,那長發漫肩的男人幾番掙紮,但礙於限製行動的鐵鏈如何也掙紮不出大大圓床的範圍,繼而,他在又一陣猛烈的咳嗽聲後似乎是被什麼突然一刺,他驟然仰頸抬起頭來,那素來溫潤含笑的目光之中,此刻竟如嗜血猛獸般血絲遍布!這充滿了血絲的眸子此刻全然不再像是一個人類的眸子,反而……似乎已經化作了一隻喪失神誌仿佛要吞噬世間一切的凶猛野獸。貪狼半跪倒在床邊,他一時傻傻看著眼前這仿佛全然化身為一隻怪物的人兒,他伸出去僵住在半空中的手一時顫抖的更厲害了。那神形憔悴麵色發白披散著長發的男人就這般保持著這個仰頸的動作睜著血紅的雙眸好一會兒好一會兒……終於。他慢慢的垂下了頭,房間中的一切,似也隨著他這一垂首間盡歸寂靜。片刻。“儒?君?”黑狼半跪在他的床邊試探著問。半靠在床頭間的男人垂著首沒有任何反應。“儒君?!”黑狼的話語裏多了焦急的味道,他下意識伸手過去想要探探男人的鼻息。“死不了……”淺淺而虛弱的笑意泛起在了那垂著首男人的嘴角邊,他依然有些有氣無力,但終歸是多了些往日裏的笑意淡淡道:“不早都跟你說……書裏麵都說禍害素來能遺禍千年嘛?你啊……從以前開始就不好好讀書。”“儒君!!!”黑狼聽著秀文漫不經心間淺淺的笑談,他再也忍不住的含淚一聲嘶吼,黑狼淚流滿麵跪倒在了這幽暗的房間之中,他已經顧不上那麼多了,管他什麼儒君什麼失落之主呢,黑狼一把伸出手去死死抱住了眼前之人。散著長發憔悴十足的男人顯然無力抗拒,一時隻得含著無奈的笑意被黑狼死死抱緊在了懷中。秀文將脫力的下顎靠定在黑狼的肩頭,耳聽著黑狼泣不成聲的嚎啕,他輕輕彎起了唇角微笑著:“哎……你這樣,我們很容易會讓別人誤會的。”黑狼抱著他泣不成聲,狠狠搖了搖頭後堅決道:“黑狼不怕。”秀文憔悴的靠定在他的肩頭聞言終歸是失笑了的,他顯得有些無奈有氣無力笑道:“你不怕我怕,傻小子,而且……這鏈子拽的我好疼的。”黑狼驟然驚醒,這才反應過來了什麼趕忙放開了秀文低下頭有些手忙腳亂的去給男人一一解開身上的鐵鏈,秀文顯得有些慵懶的闔眸靠定在床頭,放任黑狼去搗鼓一切。好一會後,黑狼終於解下了秀文身上最後一根鐵鏈一時拎在手裏,黑狼轉過頭來,他輕鬆拎著那看起來就十分沉的鐵鏈,先看了看手中鐵鏈後才又看了看眼前這闔眸無力中的男人,須臾,黑狼含淚哽咽道:“您……也會有怕的東西嗎?”秀文闔著眸子靜靜靠定在一片昏暗之中,因為房間光亮的原因此刻有些看不大清他的表情,他的唇角依然勾著若有若無的笑意,他就這般靜靜靠定在床頭之上,好一會後,他才緩慢睜開眸子微笑著向床邊的黑狼看過來笑道:“當然有啊……傻小子,我怕死啊。”黑狼鼻息驟然一酸,他輕鬆拿著手裏重若千斤的鎖鏈搖了搖頭道:“不對!您明明……”他話說到這,含著淚轉過頭去拿起先前端進來放在了床頭的那杯異色液體,他伸出手,將這杯異色液體逞給了秀文目光注視在這杯異色液體上道:“您明明連死亡本身都不怕,又怎麼會怕死呢?”秀文淺淺微笑著從他手裏接過了那杯液體,看也不看便仰頸一氣飲盡,須臾,他含著笑意撇嘴輕輕做了個怪相看著手中空了杯子輕聲道:“傻小子,死亡的本身並不可怕,人類所畏懼的從來都不是死亡這件事的本身,而是……”他歪過頭來,微笑著看著眼前的黑狼,黑狼已經不知第多少次感覺到——秀文的目光正穿透過自己不知落往了何方。卻聽那明明虛弱無力,但又含著淺淺笑意的聲音回蕩在了整個昏暗的屋中:“而是……它的確比想象中的還要苦呢。”黑狼隻當他是在說被喝光的那杯異色液體,一時有些急切道:“下回我一定多放些糖進去。”“噗”的一聲啞然失笑,秀文靠定在床頭間輕輕點了點頭笑:“好。”……帝國最高軍事委員會,一身戎裝的青年人此刻正筆直坐定在將級軍官特殊休息室內的辦公桌後等待下一場會議的開啟。“長官。”第一副官抱著厚厚一疊文件從門外走入,辦公桌後年輕的軍官頭也不抬的點點頭,副官向他微行了一禮後便自行去整備下一場會議所需的文件了。年輕的軍官坐定在辦公桌前揮筆簽閱了幾分文件,眼下的這份令他一時大蹙眉頭,吳奇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一時擰著眉頭又看了一會手中的這份文件後沉聲道:“特批區費用下批這一塊,如今是誰在著手處理?”副官微微一怔,吳奇一抬手間已沉著臉將手中這份文件擲到了他的眼前斥道:“小小一個特批區,一年的費用都快趕上一個軍的武裝部花銷了,你們這是想幹什麼?!”副官顯然很清楚自己這位長官的脾氣,一時噓聲恭恭敬敬站定在桌邊拿起那份文件看了一眼,繼而,他麵色頗有為難看了一眼眼前明顯已經慍怒中的長官道:“您知道的,如今帝國八大軍區下方都設有一個特別的特批區域,不光咱們軍,特批區域在咱們所有的軍區中都是‘老人們’直屬管轄的。”吳奇聽到這目光微微一寒,他一時負著手沉著麵從椅中站起了身,踱步到屋內采光極佳的落地窗前,他這就般負著手沉聲向窗外看去,副官站定在後大氣也不敢深喘。屋內陷入了一陣奇異的沉默之中,突然,“叮鈴鈴”的一陣刺耳之音,卻是屋內桌麵上的座機電話響了起來。窗前立著的人兒一時沉聲轉頭,他的眉頭在無聲之間蹙的更深了幾分,他任由那刺耳的鈴聲又鍥而不舍的響了一陣後,這才微微一揚下巴示意副官把電話接起來。副官如蒙大赫,隻道這電話來的實在太是時候了,趕忙伸出手去將電話接了起來。短暫的幾句話後,副官用手捂著話筒向窗前的背影看去道:“長官,不是咱們軍事委員會內部的電話,但通訊加密級別很高,是否讓接線員接入,請您批示。”立在窗前的戎裝人兒眉頭深擰,他轉過頭來忍不住的向副官手裏的話筒瞧了一眼,除了“老人們”以外,他實在是聯想不到還有什麼人能有權限直接越過帝國最高軍事委員會撥電話給自己呢?如此高的加密級別來看……他心中沒有明確的答案,隻道接起來隻要看看便自然就知道是誰了,一念至此,他便淡淡向著副官一揚下巴道:“接進來。”說話間,他邁步向副官那邊走去示意後者把話筒遞過來。副官向通訊那端的接線員吩咐了一句,繼而雙手將話筒給他逞了過來。吳奇從副官的手中拿過話筒,才剛剛來得及把話筒貼到耳邊,便聽:“喂喂喂?!!!”吳奇:“……”他突然間就知道擁有這麼高的加密級別,並且將電話打給了自己的會是哪個家夥了。“二貨你是不是死啦?!這麼久才接小爺我的電話?!!”此刻手持電話一臉漠然的吳奇:“……”副官顯然沒見過這麼多年來有什麼人敢以這樣的語態和自己長官說話,一時一臉震驚的轉頭向吳奇看了過來。吳奇忍不住的輕嗽了一聲,繼而捂住了話筒那頭還在“喂喂喂”中的叫喚聲朝著手下副官道:“你先出去。”副官應了一聲,轉頭剛走到門前時想起什麼道:“長官,五分鍾後您有一場要緊的會麵……”“推掉。”吳奇此刻已經將手移開了捂著的話筒淡淡對著門口的副官道:“就說我身體不舒服。”副官長大了嘴,以一副能夠生吞下整個蘋果的表情向吳奇看來,吳奇有些不耐煩的冷一蹙眉道:“出去。”副官怏怏帶門離去了。在後,吳奇將話筒貼近了耳邊聽著那頭的小狐狸依然在火冒三丈的怒罵著,他就這般任對方又發了好一陣的火,好不容聽見小狐狸罵累了換了口氣,這才趁著對方喘息之間道:“怎麼?”“怎麼你個頭啊!你是不是覺得小爺時間很多啊打你電話這麼長時間你都不接你是死了嗎?!!!”吳奇:“……”他一時將話筒拿開了耳邊默然想:要不……我還是把話筒放旁邊讓他再罵一會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