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男兒的心胸(1 / 2)

“老長官,您看,此處地勢複雜,又是雨林通向島內的必經之路。我建議我們此次作戰以此地為第一戰場展開行動。我預想,我們應該分別在距離此處東西南北四個方向五百米左右布置伏兵,而由您帶領零號小隊做第一突擊組,我則將會帶兩位技術人員和兩個後勤確保六支隊伍的大後方……”奕天一行三人剛剛進入雨林,就在百米之外看到秦壽昇正對著男人拿著地圖附耳低語,二人的身邊圍著此行另外的三名行動隊隊長。奕天朝攬月和離姬二人壓了壓手示意原地待命,繼而他放輕了腳步從後緩緩走到男人的身後站定,正在和蘇蕭煥討論行動細節的秦壽昇抬頭看了他一眼,秦壽昇一彎嘴角,笑道:“小少爺,您遲到了。”少年顯得有幾分局促,他伸出手來撓撓臉頰,摘下了鼻梁上的多功能野戰眼鏡有些不好意思般輕聲道:“對,對不起……我得先安頓一下我這邊的兩個朋友。”秦壽昇笑笑,他抬起頭來衝著攬月和離姬那邊瞅了一眼,繼而將目光轉回了少年身上道:“那位姑娘和那孩子本都不是一般人,小少爺是有些保護過度了吧。”奕天愕然,張開口來還沒來得及答話,便聽一個冰冰冷冷不辯情緒的聲音插了進來:“過度什麼,女人和小孩瞎湊什麼熱鬧。”蘇蕭煥臉上雖沒什麼表情,但這話音之中的態度卻顯而易見的很,秦壽昇被老長官莫名其妙懟了一下,很是無奈的撇了撇嘴大拇指一歪後示意了下奕天一行人說:“您這話說的,那這就不是孩子了?”蘇蕭煥陰沉沉的看他一眼,話語中依然是不見情緒的,他說:“十六七了算得什麼孩子?表也不會看嗎?!我是不是還得給他買個奶瓶備著?!!”秦壽昇沒搞懂自家這位老長官哪裏來這麼大的火氣,但話已至此,他隻得衝著奕天悄悄做了個鬼臉,趁沉著臉的蘇蕭煥沒來及轉頭嗬斥少年時搶道:“還請老長官對屬下適才的安排做出指示!”蘇蕭煥被秦壽昇這般話音一堵,又見當場還有另外幾個隊長在等著作戰安排,末了便隻是狠狠瞪了少年一眼後示意秦壽昇把手裏的地形圖拿到中間來,秦壽昇自然照做。“壽昇適才所說大方針上不存在問題……”男人將手指在地形圖上一劃,他道:“但我剛剛問了技術專員,這片雨林預計在未來三個小時內雷暴覆蓋率將達到百分之六十。如果天公作美,大雨能夠避開我們的行動範圍再好不過了,可如果……”蘇蕭煥話說到這,抬起頭來環視了一圈在場幾個人,這才低下頭又說:“大家都知道暴雨下的雨林中對通訊設備的影響是非常大的,周正一行人如果也考慮到了這層問題,安全起見,他們也許會舍近求遠,以曲線救國的方式從雨林的另一邊繞行。”蘇蕭煥說話間,伸出手去在地圖上劃了長長一條線,他低著頭看著地圖沉吟了片刻,這才又一次說:“我看過周正此人的一些早年作戰資料,再聯想到這個人的性格和處事方式,我倒覺得,這隻老狐狸極有可能會兵分兩路,穩中求勝。”蘇蕭煥說到這慢慢抬起頭向眾人看來,秦壽昇則擰緊了眉毛以手捏著下巴看著地圖若有所思,片刻,他麵色有些沉重的抬起頭來衝著男人點了點頭道:“老長官言之有理,我倒是漏算了這隻老狐狸極其善於擺迷魂陣,我們此行人手並不多,倘若兵分兩路倒是輸了些優勢,不過,既然我們最終目標是阻止帝國和島國達成能源協定,想來倒也沒有大礙……”秦壽昇抿了抿唇,想了想還是說:“畢竟萬不得已的情況下,我們倒也可以改變策略,從抓捕行動改為殲滅。”蘇蕭煥沒說話,他麵無表情沉默著向秦壽昇看了一會,奕天聽到這自也下意識的抬起頭來,他向麵色沉沉不見情緒的父親看去。好一會兒的沉默後,男人伸出手慢慢卷起了眼前的地圖淡淡道:“我們此行總共六支隊伍,你的隊伍中沒有作戰人員,所以包括你的一號隊伍在內,你帶一至四號小隊去先前判定可能性更大的這條路伏擊,我們零號隊和剩下兩支去更遠些的那條路,如果實在迫不得已,就按你說的辦。”秦壽昇沉沉點了點頭,蘇蕭煥不再說話,他站起身來看著在場的眾人拿食指指節叩了叩腕間手表道:“核對時間。”一眾人等紛紛看向了手表表盤,奕天則在父親低沉沉說著秒數時下意識的偷偷向後者看了過去,他突然間有些恍惚,他忍不住的想——這麼多年來,父親從來都沒有與自己聊起過那些年他做飛鷹時的日子,而那個陪伴自己長大作為暗獄之主的父親,即便再怎麼苛刻或嚴厲,奕天卻總是能感覺到父親的心中是有名為情的東西的。可眼下……奕天莫名覺得有些難過,榮譽與犧牲,大家與小家,人大概都是為了或大或小的價值才苟且活在這個光怪陸離的世界中,而此時此刻,在這個曾經名為飛鷹的男人心中,他在乎的或者說他的價值體現……也許從來都不是什麼兒女情長吧。那自己呢?在這個世間已經走過十六七個春夏秋冬的自己,所追求的又將是什麼呢?奕天突然很想很想,很想聽聽媽媽的聲音。……“二哥……”黑狼從遠方推著輪椅慢慢行來,輪椅中,坐著那一如往日噙著淺淺笑意的身影。紫眮裹著一件風衣站定在登機扶梯邊,停機坪中強烈的風勁將她的衣袂吹得颯颯作響,她麵有哀色,看著眼前這輪椅中秀發飛揚的男人忍不住道:“您一定要去嗎?”“要去……”秀文笑笑,儒雅的聲音低沉而極富魅力,他伸出手,扯了扯膝蓋上的白狐毯子說:“你知道的,我和老人家談崩了,周正當年是此事不多的知情人之一。在我二人看來他知道的也許不算多,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你家丈夫的性子你了解,很難說他在知道了當年竟是寒毅那個老神棍把他送入獄中又會作何反應。”紫眮聽到這微微蹙眉,她下意識伸出手,扯了扯風衣後忍不住看向秀文道:“如此說來,周正竟是寒二哥的人了?”秀文聽到這,他微笑著低低垂了垂眉眼,片刻後才抬起頭來又一次不緊不慢的道:“秦壽昇當年一封偽造手書,還不足以瞞天過海軍事委員會的那些老鬼們從而將一個將官入獄,更何況蕭煥雖笨,卻也笨的沒那麼徹底。”紫眮沒有說話,她隻是裹緊了風衣站在強烈的風勁之中靜靜注視著秀文,停機坪中巨大的風拂亂她的發,她卻哪怕伸出手去捋都不曾一捋。“但由另兩個將級軍官聯名上訴夠不夠?”秀文衝著紫眮柔柔笑笑,他慢慢朝著紫眮伸出手來,似乎想幫紫眮理一理那被風吹亂的發絲,紫眮皺眉,她很不經意的向後退了一步,有禮卻冷漠的避開了秀文的這隻手。紫眮垂下眉,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點了點頭輕聲道:“我懂了……”她說話間抬起頭來,表情複雜的看著眼前輪椅中微笑的男人慢慢道:“當年原來是二哥同寒二哥一起聯名上訴的蕭煥。所以當年無論蕭煥怎麼和軍事委員會的人據理力爭寒二哥是無辜一事後者卻都不予理會。而前來抓捕蕭煥的周正根本就是寒二哥派來的人,表麵上來看,周正似乎是在聽命於老人家的指令對蕭煥施以酷刑,但這件事從根本上來說……本就正中您二位的下懷。”秀文含著柔柔的笑意聽紫眮說到這,他見紫眮的眸中神情複雜,好一會兒後才輕輕歎了口氣道:“傻丫頭,當年蕭煥會被下獄的確是出於寒老神棍和我的設計,周正也的確曾是寒老神棍的人沒有錯,可也僅僅是曾經。”紫眮一愣,便見秀文眼眸中的笑意仿佛漸漸結上了一層霜,他看著紫眮慢慢道:“所謂人心難測,寒老神棍當年把周正送去那臭小子身邊本是為了保護他。可樹倒猢猻散,牆倒眾人推,老神棍千算萬算,也沒算到周正這平素蔫巴巴的小子野心可大得很,再後來的事,你們便都知道了,蕭煥當時在獄中所受酷刑,絕非出於寒神棍之意,這兔崽子那時明明已經投奔了老人家卻還不忘到我這來邀功領賞……”聽及往事,紫眮的眸色中漸有淚光,她下意識狠狠一閉眼,側過頭去仿佛要避開秀文的視線般道:“總之還請二哥您明白,當年我會與您二位站在同一戰線,從來都非為了您二位描繪的藍圖或是這大道蒼生,即便事後我對您懷有愧疚,可我也……”“我明白。”秀文笑笑,他坐在輪椅之上伸出手來沉沉且重重的拍了拍紫眮的頭,他微揚下巴,示意輪椅後的黑狼可以走了,在紫眮站定在原地傻傻望著那漸漸沒入機艙中的背影最後一刻間,卻聽不遠外的秀文輕輕笑道:“傻丫頭,男兒的胸懷,本都是被委屈撐大的,我們如此,蕭煥……也是如此。”…………=====================================月末了,手裏有月票的小夥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