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鷹係列、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1 / 2)

秀文穿著軍大衣大步向前走時,黑狼就像最忠誠的護衛般,拎著那隻看上去就很沉重的黑箱子跟在秀文身後一步開外的地方。秦壽昇是知道的,或者說昔日的整個貪狼軍的人都是知道的。黑狼大校一直都是貪狼將軍秀文手邊最鋒利的刃,他戰無不勝,但凡秀文所指之處,黑狼就會化作暗夜中奪人性命的厲鬼——因為貪狼將軍秀文,實在是一個很不忍心見到血的人。說來實在是有些好笑,秀文身居貪狼軍最高將領時日已久,當年為了帝國的大一統,他在第一戰線上奮不顧身浴血殺敵——但時至今日,秀文仍舊沒有親手殺死過哪怕一個人。秦壽昇曾經親眼看到過,他的老首長,其實是個連螞蟻都不忍心踩死的男人。無謂的仁慈在他們這種人身上從來都不是什麼褒義詞。所以以前秀文和寒毅私下裏開玩笑時總說,自己其實有些懦弱,懦弱到不敢親自去麵對,這才會救下了黑狼更將其留在了身邊。秦壽昇那時跟在秀文的身邊,靜默守在門口的地方看獵豹將軍寒毅聞言微微一笑,那素有老神棍之稱的男人搖搖頭,伸出手去給秀文填滿了杯中的水悠悠笑道:“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秀文聽寒毅如此說來儒雅一笑,伸出雙手拿起對方給倒滿水的水杯,托著杯底慢慢飲下,將杯子放回原處後這才笑的依舊風輕雲淡說:“老神棍啊……不妨告訴你,比起入地獄,我,還是更想當一輩子的懦夫。”寒毅聞言“嗤”聲一笑,再次搖搖頭後把秀文眼前的茶杯再次填滿,他悠悠然說:“請。”秀文也不說話,二人在秦壽昇眼中,便笑的莫名其妙,就這樣對坐著喝上整整一個午後的茶。……在秦壽昇有一茬沒一茬的想著這些過去在貪狼時的記憶時,大步向前正在向貴賓休息區走去的秀文突然停下了身子,驀地轉身,繼而伸出手來便在他的肩頭一抓。秦壽昇愣住了。“壽昇。”秀文笑著喚秦壽昇一聲,衝他晃了晃剛剛手疾眼快……從他肩頭抓起的那隻小蟲說:“想什麼想的這麼認真,被這東西咬一下可不好受。”說著話,秀文很自然的捏死了手裏那隻五彩斑斕看上去毒性就很大的小蟲,繼而隨手將其丟開了。秦壽昇見狀一時沉默了。秀文也不以為意,隻一扭頭看著黑狼道:“你先去屋裏安頓下,我有些話要單獨和壽昇聊聊。”黑狼把秀文的命令一向視為聖旨,拎著黑色箱子轉身離開了。黑狼走後,秦壽昇沉默著跟在秀文的身後,秀文一手插在風衣口袋中,一邊打量著整個寧靜的住宿區淡淡微笑道:“飛鷹基地建設的確實不錯,比幾年前我第一次來時又基礎設施好了不少。”秦壽昇聞言頷首一應,恭敬回答:“打從長官和紫少將大婚後,您這些年是哪個軍的指導邀請都不肯接。更何況您知道的,長官一直覺得有愧於您,見您如此態度就更不願請您……來沒建成的基地這邊了。”秀文笑的平靜而儒雅,他在秦壽昇說完話後輕輕點了點頭,保持著一手插在風衣口袋中的姿勢繼續一邊往前走一邊繼續打量道:“蕭煥的性子我清楚,你無需抱愧。再說以他的性格,心懷愧疚不是什麼壞事,人有了目標才有動力。說句實在話,飛鷹軍當年建成原由實在複雜,他身前又素來壓著我和寒毅兩座大山。他當時麵對的種種壓力旁人無法開解,唯有拿出實力才是最好的證明。”秦壽昇聽得連連點頭,末了,他抬起頭來看向眼前這英俊瀟灑身形挺拔的男人忍不住道:“老首長,剛剛的這些話,您怎麼從來都不在長官麵前講給他聽呢?”秀文聽到這話忍不住的笑了笑,他身形原本英俊挺拔,一笑下更多了些說不出的儒雅俊秀,他突的抬起頭去看了一眼藍天白雲,這才笑著慢慢說道:“壽昇啊,你怕是沒有過……沒有過在意的人吧?”秦壽昇微微一怔,反應了下才推了推眼鏡說:“如果您是指弟弟的話,壽昇是家裏的獨子,的確無緣體會老首長您的感覺。”秀文一時笑的更深了幾分,他仰望著藍天搖搖頭,繼續說道:“蕭煥是我看著長大的,打小起他就要強,他雖不愛說話,卻善良而內秀,凡事都喜歡一個人往心裏藏。這些……你這些年隨在他身邊想必也已感受到了。”秦壽昇點了點頭,十分認同的突然有些無奈笑道:“是。正如您所說,其實長官他……從來都是個麵冷心軟的人。”秀文聽秦壽昇說到這,轉過頭來微笑著看了秦壽昇一眼,他突然伸出手拍了拍秦壽昇的肩膀,他說:“雖說討厭還是挺討厭的,但跟在他身邊的人一定會很幸福,因為他不希望別人不幸福。隻是對於我而言,對於我這個……做哥哥的人而言,我卻希望他能幸福。”秦壽昇一時怔怔向秀文看去,秀文則保持著一手拍在他肩膀上的動作繼續風輕雲淡卻很認真的慢慢說道:“壽昇,我其實很自私,因為隻要他幸福,我就會幸福,你能明白嗎?”秦壽昇一時訥訥,傻傻看著眼前人忍不住道:“老……老首長,您,您難道說是……”“是啊,很不正常吧。”秀文罕少露出這樣無奈的表情,但即便是在無奈的情況下,他依然是風輕雲淡微笑著的,他一時搖了搖頭,好一會兒後才放開了拍在秦壽昇肩上的手轉過身去歎了口氣道:“老師也說我一定是瘋了,可我又能怎麼辦呢?我其實這些年來有些害怕見到他和弟妹。我很矛盾,就像我甚至……”秀文低下頭去,看了看自己的手,一時笑的更為無奈道:“我甚至連他的肩膀都不敢拍一下,我不敢也不能告訴他,因為我是真的希望他幸福,那年他和弟妹大婚,貪狼宣布徹底瓦解時,我曾有試想過幹脆消失在他的生命中,所以這些年來無論哪個軍的邀請我都不接,可……”秀文話說到這,秦壽昇突然看到,秀文的眸色莫名一沉,秦壽昇竟在這熟悉而又陌生,素來儒雅的眸色中看到了令人心驚的煞氣。秀文便在此時慢慢轉過頭來,他向秦壽昇看去,秦壽昇發現,一別經年,眼前這個熟悉的人兒此刻竟是變得如此的陌生。秀文依然是微笑著的,用他風輕雲淡的笑意,用他儒雅俊秀的笑意,但這層笑意中卻分明多了許許多多難以訴說的東西。秀文的話語很平靜,一如他先前捏死那隻蟲子般自然,他看著秦壽昇一字一句說:“然而如今,有些不長眼的連我僅剩的這絲微薄幸福也要奪走,這是我所不能允許的,也是絕不能被接受的。”話音一頓,秦壽昇甚至感覺到秀文溫潤的眸色深處隱隱已有血色染上,便聽:“壽昇,在不遠的未來,我也許會殺很多很多人,你願意幫我嗎?”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