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城(1 / 3)

傍晚,兩人一鳥來到了一個小鎮,此鎮名喚竹水鎮,小鎮綠竹成群,竹葉青青,風吹如水,故而得名。鎮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有趕著回家的,有打尖住宿的,有挑著胭脂水粉的貨郎,有修補鐵器的工匠,白衣姑娘站在城門口,瞧著城門裏來來往往好不熱鬧,一時有些發愣,心裏暗自道:這便是塵世了,果然與山穀大不同,如此多的人,如何去找夢中的人?又回頭望向來路,隻見遠處紅霞漫天,層巒疊嶂,金烏西沉,山穀已難覓。她有些踟躕,有些迷茫,或許還有些膽怯,柳若絛望著她,好像明白她心所想,認真道:“姑娘莫怕,思水會護著姑娘。”晚風習習,柳若絛耳旁兩縷黑發隨風飄起,青衫獵獵,白衣姑娘回頭看著他,沒來由地就安心了許多,一顆心剛才還如在水麵起起伏伏,此時像是抓到了一根浮枝,哪怕柳若絛隻是區區一個凡人,而她卻是修行千年的蝴蝶。小紅鳥喳喳叫了一聲,二人點了點頭,一前一後走進了小鎮。

因一路上的閑聊,柳若絛已知白衣姑娘是來尋人的,又知曉她從未出過山穀,不通俗世,便十分熱心的為她解釋一路所見,“你看這個是胭脂水粉,姑娘們用來打扮自己的,我觀姑娘膚白,這些個俗物姑娘用了反而落了下乘,你看這個是包子饅頭,哦,就是用麵粉做的,味道不錯,還有這個字畫,嘖嘖,這麼差的也敢拿來賣……”一路聒噪,又自我解釋道他是出門遊曆,本就無甚大事,又不放心她這種涉世未深的女子獨自出門,為了表現君子急公好義之美德,陪著姑娘一起尋人。小紅鳥十分不屑柳若絛這種自說自話,一路上隻顧著翻白眼,白衣姑娘倒是聽得十分用心,不知不覺走到一家客棧門口,柳若絛一拍腦袋,“光顧著說話,忘了投宿了,快進去吧。”他讓白衣姑娘在一旁稍等,便徑直走到櫃台,問道:“掌櫃的,兩間上房。”“這位公子,上房隻有一間了。”“哎呀,這可難辦,姑娘,如今隻有一間房,如何是好呢?”柳若絛一手握拳拍在掌心,好似十分為難,“不如這樣,你睡床我睡地上,在下可比那柳下惠定然……”“公子,公子,小鎮有好幾家客棧呢,您去別家問問,一準有兩間。”掌櫃笑得跟個咧嘴葫蘆似得,柳若絛扭了個頭把個“不”字生生吞了下去,清了清嗓子,點點頭,“唔,換一家。”便大步走出了客棧。

待住下後,柳若絛對白衣說:“姑娘一定餓了,我們去尋家尚好的酒家,吃個飯吧。”白衣在山穀中,自來都是飲蜜食花,倒是有些好奇人世間的飯菜,便隨柳若絛一同前往。二人挑了一家幹淨的酒肆,坐下後,店小二過來招呼,“二位客官想吃點什麼?”柳若絛說:“把你們店裏招牌菜說來聽聽。”“好嘞,小店的魚做的最好,今日現打的鱸魚鮮活的很,客官不妨來一條清蒸鱸魚,還有本店的玉筍蕨菜,杏仁豆腐口味也不錯,這位姑娘不妨來盤栗子糕試試。”“就你說的這幾樣,還有,來壺好酒。”“給您上壺小鎮的竹葉青如何?”“好,快去吧。”待菜上來,白衣隻挑了兩味素菜略吃了些,栗子糕倒是吃了兩塊,她覺得這菜滋味有些奇怪,還是不如花蜜好,便不再動筷,柳若絛大快朵頤,想是確實餓了,自斟自酌喝起了竹葉青,見白衣有些好奇,搖了搖酒壺說:“這個叫忘憂水,姑娘定是沒有嚐過,一口忘憂,兩口成仙。”“成仙?這是仙家的東西?”白衣臉色微變,有些驚訝,柳若絛嗬嗬一笑,“姑娘你真有趣,仙家的東西哪裏那麼好得,來來來,嚐嚐吧,我看姑娘日行幾裏都麵不改色,想來這酒量一定不錯,一個人喝酒也沒意思,不妨一試,不妨一試。”說話間就給白衣倒了一杯酒,白衣拿起小小的酒杯,見杯子雖然有些粗糙,上麵倒是畫了幾撇竹子,卻有些野趣,再看杯中的酒,澄清透明,如山中溪水,放在鼻下聞了聞,一股辛辣之氣,她瞧了瞧柳若絛,柳若絛歪著頭,眼角滿是笑意,臉上幾分醉意,嘴裏還在說著“不妨一試不妨一試”白衣哧溜一口將酒下肚,放下酒杯,急忙捂著嘴道:“好奇怪的味道。”“姑娘好酒量,來來來,我再給你倒一杯。”話音剛落,隻聽到撲通一聲,白衣姑娘已然撲倒在桌上,“這就醉了?不是吧,酒量這麼差還敢一口悶?”柳若絛咋舌道,又搖了搖頭輕笑了一下,從腰帶夾層裏拿錢結了賬,背著白衣回客棧,一邊走一邊念叨,“可憐見的,一個姑娘家家,也不知獨自一人在那深山中如何過活的,又一個人急急出來尋什麼人,連打劫是什麼都不知道,幸好遇上我這柳君子,哎呦,這姑娘在山裏吃什麼長大的,還真有點沉,不會見天打野味吃吧?”回到客棧,將白衣姑娘送回房,小紅鳥見柳若絛背著白衣回來,嘰嘰喳喳地衝著他叫了半天,又撲棱著翅膀想揪他頭發,嚇得柳若絛關了門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