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雄渾的黃土高原
縱橫交錯的溝溝壑壑。
冬景。
俯視。一條山村小道如一絲細線在溝梁間纏纏繞繞。一個小紅點在山道上向前移動。以冬日蕭索的黃土地為底襯,這紅點極為醒目。
中景。
一輛毛驢車。馭者是一個戴狗皮帽的老漢,低頭打盹兒,任毛驢車自由前行。車上坐著的就是那個“紅點”——一個身穿大紅棉襖、頭裹綠圍巾的鄉村少婦。看不清她的麵龐,但從背影可看出這是一個體態窈窕、身材勻稱、富有青春活力的女人。
人及毛驢呼出團團熱氣。
空寂的山溝裏回蕩著車輪吱吱扭扭的聲響,格外悅耳。
〔畫外音〕(大意)在這樣一個和往常沒有兩樣的早晨,桂香離開了這塊生她養她的黃土地,要搬到煤礦上去住了。前些時,二狗來信說,他的“農轉非”辦下來了,還在礦上找到了房子,要桂香到礦上去住。桂香想不到這輩子還能做一回城裏人。離開生活了28年的黃土地,她還真有些依依不舍呢。到一個陌生的地方,那將會是怎樣的一種生活呢?
推出片名及演職員表,配以如下畫麵:
桂香坐在手扶拖拉機上駛向縣城。
縣城長途車站,提著挎包的桂香在排隊買票。
長途汽車行駛在盤山道上,桂香憑窗凝思。
火車上的桂香。窗外的景物已明顯具有城市和煤礦的特色。
二
寫有“臥金灣煤礦”字樣的小站
站台已有不少人等候。台階上,坐著一個壯年後生,正默默抽著煙。他給人以憨厚敦實的印象。他就是二狗,桂香的丈夫,一個掘進隊的隊長。
不遠處,有幾個小夥子正詭秘地嘀咕著什麼,其中一個還衝二狗這邊指指點點。
火車終於進站。一身村姑裝扮的桂香出現在車廂門口。
近景。
這時,我們才看清桂香是一個非常漂亮、樸實且又聰慧的女子。此刻,她緊張地用目光掃視著站台上的人流,身後的旅客在催她下車。突然,她眼睛一亮,情不自禁地用家鄉話喊了一嗓子:“二狗!”雙頰頓時泛起紅暈。
桂香向丈夫招手,提包落地。
夫妻相聚。二狗隻是端詳著妻子一個勁嘿嘿傻笑,直到桂香羞澀地推了他一把,他才轉過神來。旁邊不遠處,那幾個小夥子正躲在一邊給二狗偷拍照片。猛地,有人喊:“隊長!”
二狗和桂香同時循聲望去,早已端了相機等在那裏的小夥子立即摁了快門。隨著一陣粗獷的笑聲,小夥子們鑽進人流不見了。
桂香不解地看著丈夫。
二狗望著隊友們消逝的方向,自語道:“這些搗蛋的家夥。”扭頸回頭,與妻子疑問的目光相遇,解釋說,“這是隊裏的弟兄,你等著吧,他們還要鬧新房哩!”
二狗新居
一派喜氣洋洋的氣氛。
酒席已散。桌上擺滿了吃剩的飯菜,喝空的酒杯,躺倒的酒瓶。
二狗和桂香剛剛送走客人回來。二人相視良久,桂香終究敵不過二狗那火辣辣的目光,慌亂地轉身收拾桌上的碗筷。冷不丁二狗從身後攔腰抱住了她。
桂香也不掙脫,順從地回頭,吻了下二狗的臉,說:“看你那猴急樣兒,有你的熱饅頭吃。”
“哎喲,我的親格蛋蛋,我一刻也等不了了。”二狗嚷著,將桂香同她手中的碗盤一起抱進屋裏。桂香掙紮了幾下,就渾身酥軟了下來,碗盤順手滑下,摔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歌聲起〕(這應是一首礦工渴念女人的歌,寫出那份粗獷甚至是粗野,但又要體現出礦工對於女人的那種特有的溫柔。)
出現以下畫麵:
清晨,天剛蒙蒙亮,家家戶戶的煙囪上冒出炊煙,這是女人們在給下井的丈夫做早飯。淡淡的煙霧籠罩礦山,如紗如幔,富有詩意。
桂香夾在眾多女人中在菜市場買菜,和小販討價還價。
飯桌上擺好了飯菜,酒瓶、酒盅也端端正正放好,桂香心神不定,頻頻望著窗外。
井下掘進巷道,二狗和他的隊友們正緊張地勞作。
礦車裏,皮帶上,滿載烏金,源源不斷湧出井口。
選煤樓。
旋轉的天輪。
黑色的瀑布。
三
區隊換班室
一邊牆上是各種牌板,有出勤表,生產進度表,安全事故分析表,黨支部機構表。另一邊牆上是各種錦旗獎狀,說明這個隊的榮譽。後邊牆上掛一橫幅:“出大力,流大汗,力爭1069早貫通。”
班前會。
台上桌子後麵坐著隊長二狗和支部書記,對麵長條凳子上坐著四五十名礦工。
整個屋子煙霧彌漫。
二狗說:“我剛從調度室開會回來,巷道打偏責任不在我們,而是地質科給線給偏了。”
喜蛋在下麵嚷:“那為什麼扣我們的獎金?”
二狗說:“獎金下月給我們補。問題不在這裏,趙礦長說,不論責任在誰,巷道貫通必須按計劃完成。”
礦工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二狗對坐在旁邊的書記說:“老李,你來說兩句吧。”
這是一位五十歲上下的礦工出身的基層政工幹部,他說:(大意)“同誌們,礦上的形勢是這樣的。×月×日,109盤區要正式投產出煤,可運輸係統還沒有完工,任務十分艱巨。我們掘進二隊是先進隊,我們沒有打過敗仗,這次也隻能勝,不能敗。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而是要全力以赴完成任務。隊裏決定,成立一個突擊隊,誰報名……”
井下掘進巷
綜掘機伸著它那長長的手臂,臂頭的滾筒不停地旋轉,煤塊紛紛落下,被扒煤機扒進煤溜。
喜蛋正在全神貫注地操作機器。
二狗走過來大聲問:“怎麼樣?沒有問題吧?”
喜蛋說:“沒啥大問題,就是滾筒牙快用完了。”
二狗說:“那就到材料科去領呀,這還用我教你嗎?”
喜蛋扶扶安全帽,說:“材料科沒貨。”
二狗狠狠瞪了喜蛋一眼,悻悻離去。
二狗家
桂香正在廚房忙乎。二狗躺在炕上,望著天花板出神。桂香擺好飯菜,叫二狗起來吃飯。二狗盤腿坐在桌前,剛拿起筷子,覺得少點兒什麼,看看妻子。桂香會意,抿嘴一笑,轉身從櫃裏拿出酒瓶酒盅。二狗自斟自飲。
桂香說:“怎麼,這幾天井下不順?”
井下掘進巷
年輕的地質科長陪著總工程師下來檢查工作。
喜蛋悄悄把科長拉到一邊:“你小子可把我們害苦了。”
科長說:“我有什麼辦法,我們工資扣去一半,老婆那一關還沒過呢!”
喜蛋附在科長耳邊悄悄說:“我說,你回家打洞怎麼就看得準準的,一給我們看線就偏了。”
科長欲怒無言,幹張著嘴說不出話來,轉身離去。
喜蛋竊笑。
二狗家
桂香正獨自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她不時看看牆上的表,已經晚上十一點多了,丈夫還沒有回來。
電視裏正預告明天的電視節目,後出現“今天的節目全部結束”的字樣。桂香起身關了電視。
炕桌上,菜盤都用另一隻盤子扣著。
桂香拉滅了燈,月光一下子從窗外照進來。
桂香看著桌子發呆。
〔回憶〕鄉下。
也是這樣一個月夜,回家探親的二狗和妻子一起在地裏收莊稼。
他們並肩坐在田埂上,舉頭望月,靜靜地不說一句話。
桂香幸福地依偎在丈夫那寬厚的肩膀上,說:“二狗,咱們結婚三年多了吧,我想要個孩子。”
二狗轉身,捧起桂香的臉:“我也想要。我正想問你哩,怎麼這麼長時間還懷不上?”
桂香羞澀地說:“你一年才回一次,待不上一個星期就走了,這能怪我嗎?”
二狗眼珠一轉,手點妻子的鼻尖,說:“不對吧,我猜肯定是你這塊地有問題。”
桂香起初不解,還扭過頭看看身後這塊地。她看到二狗不懷好意的笑,馬上明白過來,用拳頭打著二狗:“你壞你壞,你才有問題呢。是你的種子不行,發不出芽來。”
二人玩著笑著,滾在一起。
二狗騎在桂香身上,不停地吻著妻子,說:“今天要你看看,到底是誰的問題。”
回憶畢。
桂香羞得捂住雙頰。
月光下,眼睛波光閃閃,繼而,兩行淚水從臉頰緩緩流下。
四
調度室
幹部們正在開作業會。
礦長:“現在誰還有什麼問題?”
有人提出幾個問題後,二狗說:“我們掘機的滾筒牙沒有了,要想按時完成進度,材料得保證供應。”
礦長看看材料科長,問:“怎麼回事?”
材料科長:“我已經派人去催了,貨明天就到。”
礦長:“二狗,任務越是緊張,越是得注意安全規程。我今天下午在井下看到你們灑水不通,機器幹轉,你不把水管修好,我明天停你。”
井口
準備下井的礦工三三兩兩向井口走來。井口附近擺了一溜長桌,上麵放著茶壺、茶杯、茶碗。這是街道組織的家屬送水隊。
有一條橫幅格外醒目:“高高興興下井去,安安全全回家來。”
桂香也在送水的人群裏。
喜蛋走過來:“嫂子,你也來了。”
桂香邊倒水,邊對喜蛋說:“怎麼,嫂子就不能來嗎?”
喜蛋說:“哪裏,我是說隻要您往這兒一站,我們隊的進度就直線上升。”
桂香被喜蛋逗笑了,說:“嫂子哪有那本事。”
喜蛋一口氣喝幹一碗水,抹抹嘴,下井去了。
二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