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黃沙鎮到農夫家有三裏路,阿宇足足走了半個時辰,他要照顧身後的小紅。
看見阿宇殺人以後,小紅對阿宇產生了一種敬畏,不敢靠太前,也沒有離太遠,始終保持自以為安全的距離。
茅草屋裏沒點燈,漆黑一片,想來農夫已歇息。
阿宇敲了敲門,好半天農夫才開門,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著阿宇,問了一句很奇怪的話。
農夫問:“你來做什麼的?”
阿宇道:“借宿一晚。”
農夫張嘴就要拒絕,可發現脖頸上已抵著一柄亮鋥鋥的劍。
農夫歎了口氣:“進來吧。”
阿宇和小紅走了進去。
農夫愁苦的道:“早知道會有今天,打死我也不救你。”
阿宇歉意道:“我來不是找你麻煩的,我也不認識你,隻想請你幫個忙。”
農夫歎道:“你說吧。”
阿宇道:“她的事。”
小紅欲言又止看著阿宇。
農夫看了眼小紅,道:“她是煙花巷的人?”
阿宇點頭。
農夫苦笑:“看來你是一點都不懂黃沙鎮的規矩。”
阿宇道:“諸葛家定下的規矩?”
農夫點頭:“不僅是諸葛家的規矩,還是黃沙鎮的規矩,沒人會答應讓她活著離開。”
阿宇道:“為什麼?”
農夫道:“因為黃沙鎮的酒館不允許客人喝醉,不允許客人吹噓過往,這對黃沙鎮的人來說是件很痛苦的事情,他們隻能找個絕對安全的地方回憶一生榮耀,煙花巷無疑就是最適合的地方。”
阿宇明白了。
煙花巷知道這裏大部分客人的身份和秘密,所以絕不允許姑娘們出鎮。
而煙花巷的老板們就用“花臉”的方式來挽留姑娘,女人都在乎容貌,光這個方式就讓許多姑娘望而止步。
但其實,即便花了臉,也無法活著離開黃沙鎮,因為她們接客時知道了很多秘密。
小紅已在哭泣:“我根本就沒有刻意去記客人的事情。”
農夫搖頭歎息:“可是客人不這樣認為,每個人都認為自己的秘密絕對能讓別人牢記。”
小紅大哭:“榮奶奶說過,隻要遇到喜歡的男子,隻要劃花了臉,我們就可以走。”
農夫冷笑:“榮奶奶算哪根蔥,她隻不過是個老婊子罷了,煙花巷真正管事的人你連見都沒見過。”
阿宇忽然問:“是諸葛家?”
農夫道:“諸葛家隻管賬,極少親自打理黃沙鎮的事。”
阿宇道:“誰能管事?”
農夫道:“你聽說過休老板嗎?”
阿宇了然。
他在酒館幫工的時候常聽到休老板的名字,酒客們常用“該死的”、“萬惡的”、“狗日的”不堪詞語來形容休老板,可見休老板的名聲很不好,但休老板依舊活得很好,說明他很本事。
阿宇問道:“哪裏能找到休老板?”
農夫目中閃光:“你想做什麼?”
阿宇道:“和他談談。”
農夫大笑:“談什麼?”
阿宇道:“談規矩。”
農夫專注凝視著阿宇很久,陡然間從桌子底下抽出一柄馬刀。
小紅嚇得驚呼出聲。
但下一瞬,農夫整個人怔住,臉色下沉,額冒豆汗,一股刺骨寒意自足底升起。
阿宇的劍尖離農夫的咽喉隻差一絲距離。
而這時,農夫的刀才剛剛抽出,甚至來不及舉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