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辭彎腰大笑,淚光縱橫。
是啊,好久不見。
三年,多麼漫長的三年。
能把一個聚靈九重境的毛頭小子,逼成凝元八重境的流雲劍俠,可見柳辭同樣經曆著艱辛。
好在他們都還活著,還能再次相見,這仿佛已是人生中最大的幸事。
隻有真正經曆的人才會懂得,三年的朝不保夕亡命天涯日子多麼難過。
也隻有真正經曆的人,才會無比珍惜一段“不為什麼”的可貴友誼。
柳辭笑了好一陣。
落在休離和小紅眼裏,柳辭就像個神經質。
阿宇笑道:“這幾年你怎麼過的?”
柳辭緩緩止笑,說道:“天劍山說我與邪魔勾結,拿我回山問罪。”
阿宇歎道:“看來你也不好過。”
柳辭道:“好過,我非常好過。但凡前來找我的人,均變成我的磨劍石。”
柳辭的聲音在顫抖,說來容易,做起來何嚐不難?曾經畢竟是同門,相殘豈不錐心。
他道:“你呢?那些人都是你殺的?”
阿宇知道柳辭所指的是哪些人,那些都是好人,都是曾經對阿宇很好的人,可是他們都死了。
真正殺害他們的絕非阿宇,但罪名卻都落在阿宇頭上。
阿宇沒有解釋,無法解釋。
他雖未殺伯仁,伯仁因他而死,良心上他無法說服自己。
不過他已找到結束這種日子的方法,所以才叫來柳辭,他要帶柳辭一起結束亡命天涯的日子。
這個方法便是黃沙鎮。
隻要拿下黃沙鎮,他們就能得到絕對的自由。
不管天劍山、棋魂殿、探險盟、牧王,誰都不得不顧慮黃沙鎮。
阿宇沒有回答,問道:“你想不想過安穩日子?”
柳辭當然想,做夢都想,但他找到阿宇後,覺得這已不重要。
在修界漂泊久了,修士都有一股江湖氣,生死置之度外,為身外更值得珍惜之物而活。
人生得意須盡歡,死無憾。
阿宇又道:“我要去殺人。”
柳辭問都沒問阿宇要殺誰,毫不猶豫道:“一起?”
阿宇大笑,柳辭大笑。
在休離和小紅看來,兩個人都成了神經病。
休離實在忍不住插嘴:“我說,你們搞清楚狀況,對方多少號人,你們才多少號人?就算要殺我大哥,也得過幾天好吧,今晚他所有手下都在,又請所有鎮民喝酒,你們……誒,怎麼不聽我勸呢!”
休離說著說著,阿宇和柳辭已經走出了很遠。
柳辭相信阿宇,因為他親眼見到阿宇做過太多尋常人連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哪怕阿宇現在是個普通人,他同樣相信。
那些小看阿宇的人,似乎都已付出了慘痛代價。
鎮外,黃沙鎮熱鬧的氣浪撲麵而來,整個鎮子仿佛溫暖了許多。
城口沒有人,四人腳步不止。
他們一進鎮,周圍投射來異樣的目光。
賭博是大部分男人的愛好,休離嗜賭如命,經常出入鎮子上的賭場,所以一瞬間被許多人認出。
看到休離還站著,還能走路,很多人都安靜下來。
有人匆匆離開,或許是去報信。
有人緩緩退後,或許不想惹麻煩。
阿宇沒有理會這些人,甚至連腳步都不曾絮亂,徑直往前,往最熱鬧的地方走去。
他想殺的人,今夜一定會在最熱鬧的地方,享受加冕之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