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擎天拉直韁繩,健馬長嘶,停住腳步。
馬已停住,猩紅的披風卻還在隨風狂舞,風還未止,披風怎能安然垂下。
狂風中的披風就像鐵擎天的眼睛一樣,閃動中帶著霹靂一樣的威勢,一種對待敵人的威勢,如果遇到一般的敵人,像他這樣把馬停在對方身前,再用這雙霹靂般的眼珠子一瞪,對方身體會矮半截,雙腿就會發軟。
鐵擎天望著身前的少年,若有深意,他已明白了紮爾樂的壓力就是來自這個少年。
他從來見過這個少年,但這個少年此刻還能保持不動如鬆,還能笑得出來,說明很了不起,至少膽子很大。
不管敵人還是朋友,膽大的人向來受人尊敬,因為他們敢做一些旁人不敢做的事情,因為每個成功的人都肯定大膽,更因為膽子大的人,才敢上戰場殺敵!
緊抿的嘴唇鬆動,鐵擎天本來是想下戰書的,但見到蒙小安以後,他忽然不急了,也更加疑惑了。
“你是誰?”鐵擎天問,他實在忍不住要問,這很不符合他的性格,一般他都很少問這樣的廢話,因為對方站在這裏,對方挑起戰爭,那肯定就是敵人,既然是敵人,就隻有一種身份,不管再如何欣賞對方,都隻有一種招呼的方式。
“我叫蒙小安。”蒙小安微微點了點頭就當打招呼了,笑容依舊燦爛好看。
“你是蒙家的老幾?”鐵擎天必須要問,蒙家的人他認識很多,他所認識的蒙家人,他都很佩服,蒙家本就是徐國的中梁砥柱,敵人可以憎惡蒙家,但絕不會輕視蒙家,也絕不能不尊敬蒙家!
說句不愛國的話,鐵擎天甚至有想過去投入蒙將軍的麾下。
產生這個想法是在三十年前那一晚,他認識了一個叫蒙哲的年輕人,蒙哲比他年輕很多,可蒙哲的理想比他遠大很多,可能蒙家子弟從小就接受軍隊的熏陶,在軍旅上的理想比任何人都要高吧。
那晚徐牧兩國剛好停戰,兩個將軍被西方靈族的士兵圍在一座山上,雙方被靈族坐收漁利,差點全軍覆沒。
蒙哲和鐵擎天沒有一句交流,各自為戰,又緊密配合共同防守靈族的冷箭。
直到在冷箭下倒下的士兵越來越多,不分哪國的士兵,他們已站在同一戰線,這時候蒙哲終於冒著被牧國士兵殺掉的危險,孤身前來牧國這邊找鐵擎天交流戰術。
鐵擎天直到現在還記得那副場麵,每每想起來,熱血止不住沸騰翻滾。
當時蒙哲被十八個士兵用刀在架在身上各處,稍有異動,隨時都有可能死去。
而蒙哲見到鐵擎天的第一句話,是“建人牆”。
這句話一出,差一點,隻差一點蒙哲就被士兵砍死了,他也的確被砍了八刀,還好鐵擎天及時阻止,士兵們都很聽鐵擎天的話,強行收刀,蒙哲才不至於喪生。
鐵擎天也不怪士兵魯莽,建人牆的確是件很殘忍的事情,何況蒙哲居然以敵國將領的身份,跑到牧國士兵群中建議建人牆,豈非找死?
誰都知道靈族人擅使弓箭,他們的弓箭仿佛長了眼睛似的,能夠鎖定住想射中的敵人。
被靈族人射出的弓箭鎖定的人,通常隻有兩種選擇,第一個選擇是強擋,第二個選擇是用不重要的部位去承受箭支,然後跑。
所以他們被圍困在山頭上,承受數千米外射來的箭雨,根本不敢冒出頭,而必須冒出頭反攻的弓箭手們,已付出了生命的代價,那些勇敢斷後的士兵,在箭雨下連一刻鍾都沒有撐過去。
麵對箭雨,盾牌沒有任何意義,除非士兵能把所有盾牌組成一道堅固的鐵殼,可哪有那麼多麵盾牌來組成鐵殼?就算有,舉著盾牌撤退起來也很慢,稍有不慎,同樣會被射中,到時他們連這座山頭都沒有,戰鬥起來更加困難。
無論怎麼看,這都是一場無法勝利的防守戰,再加上靈族人並不傻,甚至靈族是公認的最高智力種族,大陸誕生的許多智者都有著靈族人的許多,包括當今天下最出色的文豪修士諸葛先生。
蒙哲拒絕了鐵擎天遞過來的傷藥,忍著傷痛咬牙道:“建人牆是我們唯一的出路!”
鐵擎天緊抿著唇搖頭,他做不出來,但他承認這是目前最有效的防守方式。
所謂人牆,並非死人建成的防守牆,而是用活人組成一道防禦。
箭有靈性,人更是活的,隻有活人才能有效阻止帶有靈性的箭。
“你到底會不會打仗!”蒙哲怒聲叱問。
鐵擎天緊攥著拳頭,很想用力給蒙哲一拳!
他當然會打仗,而且打的一手漂亮的仗,否則怎能以相等兵力和蒙哲戰得旗鼓相當,難分勝負?要知道這一仗隻要不敗,就已算勝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