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樣放大?”柳辭問道。
“玩。”阿宇認真道。
“……”一幹人好生無語,就連休離都有些不能理解了,說來說去又回到最初的這個荒唐字眼。
玩?
難道大家一起玩就能成為生死之交的朋友來嗎?
難道玩出來的感情,比命還更重要?
難道玩,就能把一個帝國玩倒?
這是什麼狗屁方法?
阿宇認真道:“是的,就是玩。大家既然會到黃沙鎮這個地方來,說明都有一些苦痛的過去,誰都已沒來玩的興致,比如不得兄弟,他們雖還和以前一樣喜歡欠債,可是在黃沙鎮欠債可就沒辦法逃避了,這樣開心嗎?比如休離,你喜歡賭,但局勢讓你沒有賭的時間,你還開心嗎?”
休離像是被說到心坎,拍桌子興奮道:“我支持你,所以我現在可以去賭場玩了嗎?”
阿宇道:“當然不行。”
休離一下子就焉了,白了阿宇一眼。
阿宇道:“現在不行不代表一會兒不行。”
“你到底什麼意思?”休離有些不耐煩了。
阿宇笑道:“我的意思很簡單,我們現在必須得認清自己的地位。”
“什麼地位?”
“你們一定在想,我們不就是叛賊麼?”
其他人點頭,他們確實是這麼想的,當反賊亞曆山大,真的,因為理不直,氣不壯,這始終是他們的帝國,他們都留著牧國人的血,而他們卻要反叛這個帝國,誰都不能安心吧。
“不,我們不是叛賊!”
阿宇肅然道:“究竟是帝國背叛了我們,還是我們背叛了帝國?”
“你……你不會搞邪教的吧。”元破忍不住冒了句。
“哈哈哈,那我們就搞他一個黃沙教出來玩玩。”阿宇大笑道。
“你認真的?”柳辭問。
“無比認真。”阿宇道。
“為什麼?”柳辭問。
“因為帝國背叛了我們。”阿宇道。
“帝國怎麼背叛了我們?”柳辭問。
“帝國讓我們無地容身,隻能被囚禁在黃沙鎮這麼一個小地方,難道不是背叛了我們?”阿宇反問。
“黃沙鎮是犯罪者的天堂。”元破道。
“不,黃沙鎮就是一個囚籠,甚至比刑天獄更加堅固的囚籠。”阿宇道。
“因為我們無法離開?”元破道。
“是的,我,你們,如果不反抗,便無法離開黃沙鎮。”阿宇篤定道。
“我們可以,隻要我們願意,在修界也有容身之所,因為我們有實力自保。”元破道。
“但是你們還是不願意離開,不是麼?”阿宇反問。
元破沉吟片刻,緩緩點頭。
“因為這座囚籠根本沒有四壁,沒有圍欄,誰想離開都可以離開,可是最後,誰都不願意離開,為什麼?”阿宇問道。
“我們不知道。”黎伯城認真回答。
“但我卻知道。”阿宇道。
“你知道什麼?”黎伯城道。
“知道這個一個類似浴缸的囚籠,你們被逼進來的時候,無力反抗外界的危險,自然就形成了看不見摸不著的玻璃,你們不願碰壁,因為就算離開了,也終究無法生存。”阿宇道。
“現在我們可以離開。”黎伯城道。
“正如我所說,你們不會離開,因為你們將這裏當成了大海,你們覺得能擁有這樣一片海洋棲身已經足夠了,不需要再回到陸地上去,也不想再闖蕩未知的大陸,你們甚至可以自我安慰已經闖蕩夠了,是該安定了,可這何嚐不是在自欺欺人呢?”阿宇道。
黎伯城無言以對。自欺欺人實際上最簡單的欺騙手法,可是每個人都在自欺欺人的時候,身邊每個人都在這樣做時,就形成了一套規則,一套大家都認為是對的規則。
沒人願意打破這個規則,其他人也不願意被人打破這個規則,因為這個規則一旦被打破,就等於揭破了他們每個人的謊言,欺騙自己的謊言。
三人而成眾,萬人而成國,無規矩不成方圓,便有了國律。
國律是規則,可以維持帝國的安穩,但國律就一定是對的嗎?不盡然吧,國律隻是以相對公平的方式,製定出對每個人都一樣的公平,他自然就成了“全對”的假象,因為大家都是這樣啊。
一個人踐踏了國律,其他人就會攻擊這個人。
這和黃沙鎮上的規則有何區別?
大家都不曾想離開,你一個人要特立獨行,要離開,那麼誰都不願意你成功,因為你一旦成功,豈非說明他們都是錯的?
所以他們會阻撓你,會勸解你,會為你好,甚至不惜殺了你。
這便是這個世界的規則。
一旦認同這個規則的人多了,就成了真理。
在阿宇的前世,華夏國,可沒有實力為尊這個說法,但在這裏就一定必須是實力為尊,而且所有人都認為是對的。
強者做錯事情就值得被原諒,這算哪門子的公平?
要換在華夏國,有錢人犯法了,就他媽不是犯法嗎?
“所以,對自己坦誠一些吧,不是你們的錯,而是這個世界的錯,為什麼不願意這樣說服自己呢?寧願認錯,也不願意探尋真理,寧願躲到黃沙鎮承認錯誤,也不願為了真理而戰鬥,你們覺得這樣的軍隊,有何意義?”
聽著阿宇這番話,每個人沉默不語。
阿宇看向柳辭:“曾經我就對你說過,是你師傅背叛了你,而不是你背叛了你師傅,你這樣的人,怎能背叛你師傅?”
每個人都看向柳辭,紛紛道:“不錯,以你的性格,不會背叛任何人。”
柳辭呢喃道:“可是……”
“沒有可是,你師傅錯了,是因為天劍山錯了,天劍山的錯,是因為整個世界錯了,尊師尊道的確應該,也卻是美德,但如果你的師傅從一開始就將你當成工具,你為何要尊他?為何要因為他一句話,就白白浪費自己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