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巫江鎮。
這裏是巫江下深入五百尺的地方。
一條江本不該這般深,水底是刻意被人所鑿建出來的,自成一條水下峽穀,又用陣法將水源隔絕,就成了另一方水下天地。
做這一切的時候,每日下水打魚的巫江鎮民並沒有發現,甚至連一點異動都沒有察覺,他們連想都想不到有人會在水下布置這麼一方天地。
很長一段時間,鎮民在水上打魚,有人便在水底挖洞,完全像兩個世界的人互相不幹涉一樣的進行著。
不必說,開辟出這方天地的人,自然是探險聯盟,除了探險萌以外,沒人能做到這種地步,尤其是在對時間的把握上。
十六天!
這座水底洞天從動工到完成,一共隻花費了十六天的時間。
這個時間仿佛是經過精心計算過的,剛剛完工,水底的泥土還沒被陣法烘幹,阿宇就來了。
阿宇當然要來,這裏本就是為他專門建造的。
阿宇也當然無法逃避,因為木飛雪被帶到了這裏。
沒有任何猶豫,阿宇來了。
他更沒有任何選擇,木飛雪就在這裏。
再理智的人,有時也充滿了無奈和不可選擇,而這就給了敵人更多的破綻可尋。
阿宇此刻無疑就是這麼一種狀態。
他沒有任何準備和預料。
他更不知道對手究竟是誰,更完全不知道這場為他設計的局,早在許多天前就開始了。
而他,沒有時間想那麼多。
水底的風景不算好,氣味也很不好。
陣法隔絕了水源,卻無法隔絕濕泥的腥味兒,其中混雜著魚的糞便和其他腐朽的濕潤腥味,令他好幾次胃部翻湧,差點嘔吐出來。
他渾身被真元護罩隔絕著,衣裳沒有沾到一滴水,踩在濕潤的泥土上,隻發出“窪窪”的聲音,鞋底也沒有濕潤。
他必須保持幹燥,因為幹燥能夠讓速度更快。
他沒有輕敵,也從未輕敵過,況且他已猜到此地是探險盟故意開辟出來的,那麼他所麵臨的必然是一場苦戰。
一步步走向深處,神經已因冷靜而變得緊繃,仿佛能聽到頭頂傳來的江水緩流聲。
可是,他卻聽不到前方傳來的任何動靜。
阿宇皺著眉,繼續向前。
神識已不下十次嚐試去探路,但前方有著某種無形的禁製,專門克製神識的窺探。
這種禁製類似秘境中的禁製,是探險盟特有的手段。
每當有秘境開啟時,探險盟便會利用這種手段開辟出一個空間。
當然,這種手段使用一次的代價也是極其昂貴的,昂貴程度可以這麼計算,當初寒池秘境屬於低級秘境,探險盟收取費用在十萬兩左右,若是中級,可想而知價格。
而且要知道這裏並非秘境,無法借助秘境本身的禁製力量,所以單純開辟出這個地方的代價,起碼還要多出好幾倍。
這等手筆,不可謂不大。
手筆越大,阿宇越危險,他所要保持的警惕度,也越加的高。
在這樣的情況下,阿宇的精神是很吃力的。
精神不比神識和神力,以及真元,是短時間內絕對無法補充的,即便連服了幾顆丹藥,也隻是緩解疲勞罷了。
他走的實在太久,久到時間已失去了意義。
這個地方,已被改變了時間規則。
終於,他堅持不住,停下來休息。
完全鎮靜下來以後,他才想通了很多事情,不由有些後悔自己的托大。
是的,他還是托大了。
他拒絕了柳辭的幫助,無非是想更大程度彌補對木飛雪的虧欠。
三年多了……
她一直還活著。
她那般憔悴。
她一定想死了自己吧。
她一定認為自己已死了吧。
而自己,卻從未去尋找過她。
她一定傷透了心。
即便她當自己死了,可自己沒去找她,怎能不算是一種錯呢?
感情的事情沒有借口。
做就是做了,沒做就是沒做。
沒有什麼“因為什麼”,“才沒有去什麼”的說法。
做錯就是做錯,阿宇從不逃避自己的過錯。
他讓對方苦了三年,怎能不彌補?
他本想一個人來還這份債,卻沒想到敵人遠比他想象中的更加可怕。
是的,不管岸上的三十二凝元境也好,還是七神捕的也罷,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隻是為了給他造成假象的擺設。
真正的囚籠,是在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