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土,山坡,清風徐來。
此地距離饒城隻有三十裏的路程,以阿宇和諸葛勝的速度,再過半日就能趕回黃沙鎮,可是這半日時間,也許會有永恒那麼長。
隻因此地有兩柄劍,兩個人。
兩人身穿灰白長袍,頭紮道髻,鬢發垂落,隨風輕飄,衣訣也在風中飄出了聲音。
聲音很小,卻很醒耳,因場間太過安靜。
他們一人坐在坡上的一塊大石頭上,慵懶的拎起一個酒葫蘆往嘴裏滴酒,可是酒葫蘆已倒不出哪怕一滴酒,他的劍則被抱在懷中,似乎一點都不重要,看他的表情,像是願意用這柄劍來換一壺酒,哪怕半壺也行,一口都行。
這真是一個嗜酒如命的人吧。
還有一人站在坡下,距離並不遠,他垂首看青草,任由春風吹亂他的鬢發,他都沒心思去理一理,而認真專注地盯著麵前的花草,仿佛那已是最美好的風景。
他的劍則被斜挎在背後,很安詳,看似很久沒有出鞘過。
阿宇和諸葛勝停在不遠處,對視一眼,臉色掛上沉重。
他們猜測到這一路不會太平靜,離繞城越近,危險越大。
但他們始終沒料到,來的人會是李洪和張貴。
兩人的名字並不出奇,甚至可以說很平凡,平凡到無論是誰聽到他們的名字,都不會認為他們是兩個很了不起的人,但實際上,早在幾十年前,兩人的名字就被任何人忽視。
世間已極少有人記得住他們的名字,卻一定會記得他們的稱號。
勇劍李洪,/智劍張貴。
而世人談論他們的時候,一般都會將他們和另外幾個人聯係在一起討論。
他們便是天劍山八劍之二。
喝酒的是李洪,他巴不得自己的酒能如洪水般湧進他的喉嚨裏,他的劍,亦能在洪水中斬出一條路!
欣賞花草的是張貴,他背上的劍自然是智劍,智劍一向極少出鞘,尤其是在他成名後,每個人都怕極了那柄智慧之劍!
諸葛勝不能小覷他們,甚至他自身沒有一絲勝算,再狂妄的人,都不敢說能在八劍之下活下來。
阿宇也不會小覷他們,並非忌憚他們的人,而忌憚他們的劍,阿宇能感覺到兩柄劍的劍意達到了某種不可思議的程度,令空間戒中的任翔都畏懼的顫抖著。
“來了。”李洪看了看阿宇兩人,對張貴道。
張貴似乎才反應過來,從專注中一個機靈回醒過來,臉上掛起淡淡笑意,對阿宇說道:“你來了?”
李洪翻了個白眼,同時從石頭上翻下來,眨眼之間,已從五十米開外來到張貴身旁,重重一拍張貴的肩膀道:“你能不說廢話嗎?這麼大個人,你還問個什麼勁兒?”
“這是禮數,你個粗人懂什麼禮數?”張貴道。
“喲嗬,我不懂禮數?”李洪怪叫一聲。
“先不跟你多說,辦正是要緊。”張貴道。
“也行,看你表演。”李洪後退一步。
阿宇緩步走向李洪,諸葛勝卻搶到阿宇前頭,說道:“我來。”
“你不是他的對手。”阿宇道。
“我知道。”諸葛勝道。
“我能搞定。”阿宇道。
“我知道。”諸葛勝道。
他既然知道,卻還是沒有讓開。
為什麼?
“這隻是我們一路上遇到的第一個敵人,你留著力氣對付後麵的強敵。”
諸葛勝的聲音不大不小,但清晰無比傳進了李洪和張貴的耳朵裏。
張貴笑了,李洪卻將手裏的酒葫蘆擲了過來,被諸葛勝捅破,葫蘆上的力道卻將諸葛勝整個人逼出十米開外。
李洪怒道:“就你這點斤兩也敢目中無人?”
“誰說我目中無人,我明明看到了一個人。”諸葛勝冷笑道。
阿宇這時才反應過來,原來諸葛勝是故意惹怒李洪。
對方剛剛說隻看到了一個人,擺明了無視他,那麼他也同樣無視了對方。
諸葛勝可以被無視。
李洪卻絕對不能被無視。
一個隻不過凝元境的小子,另一個確實八劍之一,怎可一概而論?
但諸葛勝不容許任何人忽視他,哪怕是八劍之一都不行!
“你該知道我是為你好。”李洪眯著眼睛,嘲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