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很無語。
生辰大壽,他連自己的名字都忘了,哪還記得自己的生辰。
怔了怔,老者忽然大笑:“哈哈哈,我明白了,你這娃娃的智慧和你的外表很不符合啊。”
“嘿嘿,我權當您誇我聰明了。”仇八撓頭傻笑。
“好!老者今日便免俗一次,就當過了次生辰,邀請你兩個娃娃前來赴宴。”老者道。
“您這麼一說,我倒不好意思不隨點壽禮了。”仇八發現老者才是個人精呢,淨替諸葛勝謀好處,但既然老者都這麼說了,他等於搬石頭砸自己腳,再痛也認了,老老實實將身上最珍貴的一件秘寶遞給了諸葛勝。
仇八所拿出的正是在寒池秘境中所獲的刑棍。
諸葛勝從色澤和氣息知道了這件秘寶的來曆,毫不猶豫笑納了。
仇八給的,他一定要。
這是生意。
能夠聽到一位先祖傳授關於破聖之機緣,不亞於窺得天機,此等珍貴機會,一件秘寶還算便宜仇八了。
仇八當然也知道這一點,忙不好意思道:“我想,這是我身上最值錢的東西了,不信你可以問阿宇。”
阿宇點頭:“此件秘寶另藏玄機,我有些心得,日後我再跟你細說。”
“信你一回。”
諸葛勝將秘寶收了起來,卻還是沒有去接阿宇的金丹。
他和阿宇的情分不一樣。
一來他們關係比較複雜,若再收一枚金丹,就顯得再次糾纏不清了。
二來此物太珍貴,他總不好將這等續命的寶貝收入囊中。
一共三枚金丹。
他吃一顆,阿宇留一顆,他留一顆,怎麼看這樣對雙方都是好的,就當從此再不相欠,畫下個完美的句號。
用諸葛狗爺的話說,做任何生意,都千萬不能把生意給做絕了。
即便殺人的生意,都莫要斬草除根。
誠信,良知,是做生意的立根之本。
做不到這兩點,是絕對無法將生意做大做長久的。
就連為人處事做不到這兩點,也絕無法做一個正直坦蕩的人。
“哎,你非要逼我嗎?”阿宇道。
“說不要就不要!你再執意如此,這壽宴就不要你參加了!”諸葛勝堅持道。
阿宇搖頭苦笑,忽然雙手金光大作,看似像要動手的征兆,卻沒想到那閃耀的金光,居然是由八顆金丹發出的。
一手四顆,一共八顆!
諸葛勝瞪得眼睛都快爆出來了。
仇八徹底怔住,嘴巴張得能塞下一隻大鴨蛋,久久合不攏。
老者狠狠咽了口唾液,忙將阿宇左手的四顆金丹掃了過來,飛快塞進諸葛勝的袖囊裏。
“咳咳,我時間真不多了,還想聽的就都別吵!”老者是怕阿宇反悔,偷偷看了看阿宇的神色,卻沒想到阿宇淡然自若,慢條斯理將其他幾枚金丹收起,一副虛心求教的模樣,等待老者繼續傳授領域心得。
諸葛勝這家夥麼,還沒回過神來呢。
“嗯,那我就長話短說吧。”
老者沉吟片刻,臉色鄭重,娓娓道:“眾所周知,破聖境界的強大之處在於開啟領域,而頗聖門檻,則是修士悟透開啟領域的法門,那麼法門是什麼呢?”
老者頓了頓,搖頭道:“每個人開啟領域的法門都不同,隻可意會,不可言傳,懂了便是懂了,不懂的時候,別人無論怎麼說,都不會懂。”
“我隻能告訴你們,領域的開啟與每個人的自身經曆有關,一點一滴的回憶,包括武技、心法、以及對這個世界的看法,都是開啟領域的重要因素,而最重要的因素,便是將這些因素結合在一起,進行領悟,開辟出新的天地。”
“新的天地便與這些因素有關,因為它正是由這些組成而來,新的天地,便被稱之為:領域!”
話到此處,老者手裏出現一枚金色銅錢。
這枚金銅錢的外形和諸葛勝手中那枚一摸一樣。
銅錢本就是古老的,大陸從未變過銅錢的樣式,連每一條紋路都相同。
但這枚銅錢給人的感覺不同。
就連諸葛勝都有一種這是他手中那一枚的肯定。
“說來諷刺,當初我便是逃避諸葛家的繼承之位,才努力修煉,希望能夠掌控自己的人生,不被他人左右,我拚命修煉,最終……最終才發現,我還是失敗了。”
老者黯然感傷,思緒宛如回到千萬年前:“我停留在化羽巔峰三百餘年時間,最後給予我突破靈感的,居然是一個消息。”
“什麼消息?”諸葛勝忍不住問。
“父親和弟弟的死訊。”老者道。
“先祖被誰所殺!”諸葛勝怒問。
“魔族。”老者道。
“魔族已覆滅。”諸葛勝快意道。
“我知道,因為……三代魔君都已死在我的金殺令下!”老者的語氣沒有絲毫霸氣,而充滿著感傷和快意。
但熟悉神魔大戰曆史的阿宇等人,怎能不內心驚撼。
三代魔君?或許能夠理解成三代魔族首領的家族吧。
魔君自然是魔族的首領。
三代魔君被殺,豈非將魔族皇族滿門抄斬?
若是別人說出這番話,他們必然不信。
可說出這番話的是創造出金殺令的老者,他們不得不信。
“您得知至親的死訊,不得不肩負起了諸葛家家族傳承的使命?”諸葛勝問道,他其實不用問,他已在老者敘述的時候,就已幻想若是自己遇到這樣的情況,會怎麼做?
是的,他別無選擇,老者也別無選擇。
哪怕再不願意繼任家主,可在至親都去世後,不得不肩負使命和仇恨。
自由麼?
諸葛勝從來都認為自由最重要。
可真的到了那一步,光是想想,都覺得自由一點都不重要了。
所謂的自由,是建立在諸多因素下,比如不缺錢,比如沒有仇恨,比如有實力,等等因素。
但諸葛狗爺若是死了,他姐姐若是死了,諸葛家族都被覆滅,他有何自由可言?
所以他非常清楚先祖當初是怎樣選擇的。
換做他,他也會這樣選擇。
因為這根本別無選擇。
“不錯!我本和你一樣,一心追求閑雲野鶴,得到那件消息後,我才發現束縛我突破的並非是家族責任的枷鎖,反而是沒有目標的去修煉。”
老者眼神變得犀利無雙:“我當時腦袋裏就一個字:殺!殺光魔族,殺光魔君全家,殺光所有諸葛家的仇人,替至親複仇!於是,金殺令橫空出世!”
“難怪……”諸葛勝倒吸口氣,“難怪使用金殺令的時候,我感受到了仇恨,親身體會到天地無懼的感覺,原來不是全因為強大,而更在於仇恨……隻有仇恨能夠將力量放大無數倍。”
“對!沒有什麼比仇恨更具力量。”
老者道:“那一戰我也險些喪生,後來,我遇到了她……”
“您的……夫人?”諸葛勝實在不知該怎樣稱呼他先祖的老婆。
“是的,是她讓我活了下來。”老者道,“我太魯莽,在剛踏入領域的時候,就去尋魔族複仇,而那時若非金殺令,我根本不可能做到,加上金殺令本就消耗生命力,我當時的生命正在飛快流逝,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樣挺過來的。”
“她也是一位領域強者?”諸葛勝驚疑。
“不,她隻是一個普通的女人。”老者嘴角掛起一抹蒼涼的微笑,“青樓女子。”
“什麼!”諸葛勝大驚失色,這比她是名領域強者更加震撼,因為諸葛家的男子從來都不允許和青樓女子產生瓜葛,這條家法甚至被寫進了家訓中。
“沒什麼好奇怪的,青樓女子也是人,若非她,我早就死了。”
老者笑了笑,似在回憶那段隻有他才清楚的美好時光,“我昏迷的時候,多虧她照料我,模糊中我聽到她對世界的抱怨,那是我從來都不曾經曆,甚至從來不曾想象的境遇,我至今記得當初的感受,就仿佛……聽到了一個複雜的陌生世界,而她所說的話,就像在對我描述這個陌生世界一般。”
“您……就活了過來?”諸葛勝覺得太不可思議。
“我急於在領域並不完整的時候就去報仇,所以我當時還並非是真正的破聖境,而聽了她對陌生世界的描述,我才清楚了我的世界缺少什麼,於是,我完全什麼都沒做,隻需要聽她訴說,就慢慢彌補了我的領域世界。是她的故事,填充了我的領域,讓我的領域變得完整,變成一個鮮活的、充滿生命的世界。”
老者看著諸葛勝,笑道:“你明白了嗎?”
“我……不明白。”諸葛勝惘然搖頭。
“你餓過肚子嗎?”老者問了個奇怪的問題。
“沒有。”諸葛勝怎可能餓肚子?
“你父親欠人大筆銀錢嗎?”老者又問。
“哪可能啊。”從來隻有別人欠諸葛家錢,諸葛家從不欠人錢。
“你和餓了三天三夜的狗打過架嗎?”老者問。
“……”諸葛勝完全想象不出那副畫麵。
“你為了錢賣過P眼嗎?”
老者的問題……還真古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