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了,一百八十多個日日夜夜,這是她第一次開口跟他說話,而且,還用這樣粘膩,這樣纏人的口吻。仿佛,他們之間過去的那些種種,都從來不曾有過。
知道她會這樣是以為在做夢,也知道她說的這些話,都是對著夢裏的那個自己,可他還是抑製不住心頭的狂亂。
煎熬著的每一個日日夜夜,他不知自己在她的夢裏出現過多少次,可他卻清清楚楚地記得,沒有她的日子,他再也沒有做過夢。
他已經半年不曾好好看過她了,除了在夜裏偷偷來看她一眼,他竟什麼也做不了。
懷中的小女人方才的睜眼仿佛隻是意外,不過半刻鍾的時間,她又沉沉睡去。
大手,不由自主地爬上她的小臉,一遍遍地輕觸,一遍遍地撫摸著。
舍不得,所以流連忘返,放不開,所以心如刀割。
又做夢了啊!
做為一個孕婦,每一次這樣後,她醒來後都覺得不好意思,可每一次臨睡著,卻又期待再夢。
她知道自己不爭氣,也知道自己不該還沉浸在過去裏走不出來,可是,半年的時間,她用了無數個辦法,可隻要一到晚上,幾乎就會夢到他。
有時候隻是夢到他,有時候竟感覺是真的看到了他,更有時候,她還會在夢裏和他像昨晚上那樣……
捂著臉不好意思了一陣,雲薇諾終於撐起腰身從床上坐了起來。
看了看房間的鍾,已經是上午十一點了,平時她從來不會睡這麼晚的,可是昨晚……
又不好意思起來,她匆匆走向衛浴間,梳洗過後才腳步沉重地下了樓。
“起來了?”
“嗯!”
沒想到嚴謹會在這裏,而且,似乎還剛剛給自己弄好早餐,雲薇諾不好意思地一笑:“昨晚上沒睡好,所以……”
“沒事兒,孕婦就該好好睡覺,睡得好,寶寶才好。”
話落,嚴謹向她招手:“快來,快來喝牛奶,早上才剛給你泡的。”
“平時不是晚上喝的麼?”
一聽這話,嚴謹下意識地回了一句:“你昨晚那杯不是灑了?”
“嚴叔叔怎麼知道昨晚上的牛奶我灑了?”
麵對如此質疑,嚴謹幹笑了一聲,說:“早上你一直不起來,我讓傭人去你房間看了看你,她說地毯上很大一塊奶印子,所以我就知道你昨晚上那杯牛奶肯定灑了。”
“喔!”
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可又說不上什麼地方不對。
雲薇諾笑著喔了一聲,嚴謹已將牛奶送到了她的手裏:“喝吧!還是熱的。”
“嗯!”
小口地抿了一下,入嘴的濃香滋味刹時勾起了她的味蕾,雲薇諾又喝了一口,才問:“嚴叔叔,這牛奶是您幫我熱的嗎?”
“有時候是我,有時候時傭人弄的。”
“為什麼我自己熱的味道和你們熱的不一樣?”
一聽這話,嚴謹馬上專家般開口:“熱水奶也是有講究的,還有加多少糖,加多少蜂蜜,特別是喝的溫度,要剛剛好味道才會正。”
“是嗎?”
如果嚴謹不說,她真的想不到這些細節,可是,他最後的那一句喝的溫度要剛剛好,瞬間便似觸到了她的某根神經。
還記得以前,宋天燁給自己的熱可可,似乎也是這樣的溫度,不燙不冷,剛好入嘴。
分了神,雲薇諾握著牛奶的手指幾不可見地顫了一下,目光調回牛奶的長杯上,仿佛想要透過牛奶看透什麼東西似的。
將她的疑惑的神情看在眼底,嚴謹打斷她的思路,笑嗬嗬地道:“發什麼呆啊!快過來吃早餐。”
“這個點了,應該叫午餐了吧?嚴叔叔一起吃嗎!”
她熱情地邀請,嚴謹卻擺了擺手:“叔叔還不餓,再說你吃的和叔叔吃的哪裏會一樣?你還是自己吃吧!”
“好。”
習慣性地微笑,哪怕很多時候她都笑不出來,但她還是會露出最讓別人安心的笑臉。
隻是,今天這一笑實在勉強……
昨天晚上的牛奶,今天早上的牛奶,是不是有什麼重要的東西被她無意中忽略了,自己又想不到?
半年,一百八十多個日日夜夜,確實足夠改變很多事。
比如,淩雲的一切重新回到正軌。
再比如,哈迪斯回國了,將雲清河也帶走了,而且據說歸國後便直接讓她做了首相夫人。
帝王師的不可以有後代,所以帝王師的女人一般都沒有好下場,但哈迪斯就是要做那個例外中的例外,他不但逆天而行做了首相,還破天荒地娶了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