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在不好意思,又像是不習慣……
直到後來看到他失望地轉身,他才慌亂地上前,主動牽了他的手。
從小到大,他連外公的手都沒有牽過幾次,總覺得男人和男人之間這樣牽手很怪異。可那一天,害怕這個老男人心裏不舒服,他還是主動把手交給了他。
這是他目前能做到的極限,雖然還不是他想要的,但他已經在努力了。
爸爸!
對king來說,這不是簡單意義上的兩個字,是認可,是景仰,是崇拜,更是依托……
這個男人對他的好他正一點一點地感受,可是,要讓他為他敞開心扉,他還需要一點時間。
一點點……
兒子做了國王,自然得搬進王宮裏住。
宋天燁雖然是個‘外人’,但因為他是為國王受的傷,所以,在國王的‘欽點’之下,也被安排在王宮裏,由皇室的專用醫生治療。
其實,他傷的並不算很嚴重,抑或者說,不是傷及性命的那種嚴重。
但,刀傷的麵積太大,他失血過多身體便有些虛弱。
為了讓他快點好起來,雲薇諾便想給他做點補血的東西,G國雖然也有補血的食材,但宋天燁卻未必吃得慣西方的這種食物。
所以,雲薇諾便決定親自下廚為他做補血的豬肝粥。
太久沒有下廚,雲薇諾擔心自己熬出來的藥不合宋天燁的胃口,所以一個電話便打回了首相府。
原是想問問母親怎麼熬粥的味道才更化口,結果……
匆匆忙忙趕回首相府,找到母親的時候,她正在坐在淩茉的身邊怔怔出神!
“媽……”
快步走近,拉住母親的手時,才發現她全身都是涼的:“媽,媽……”
接連叫了好幾聲才喚回母親打神智,她呆滯的目光終於重新焦起了聚。一抬頭,看到是雲薇諾,旋即便蒼白地笑了:“你來啦?”
不想看,還是看到了淩茉……
她就躺在那裏,身上穿著她最喜歡的白色長裙,安靜的模樣就仿佛隻是睡著了。
恨過她,怨過她,也想過要她去死!
然後,她真的死了,可雲薇諾心裏又說不出來是什麼滋味兒……
對於這個姐姐,她再怨恨也有20年的情份,雖然她活著時候幾乎沒做過幾件對自己好的事,可她死了,雲薇諾卻高興不起來。
血緣,是割不斷的牽連!
就算再否認,這也是不爭的事實。
所以,這個世界再沒有人比雲薇諾更理解母親的自責與心痛,所以,她在聽到這個消息時,連招呼都沒來得及跟丈夫和兒子打便直接趕了過來。
用力握了握母親的手,雲薇諾又關切地問:“媽,您還好吧?”
蒼白一笑,雲清河仿佛一夜之間蒼老了十年!
原本烏黑的鬢角已現白霜,她低著頭,紅著眼,據實以告:“如你所見,不怎麼好!”
她是首相的夫人,她是帝王師的女人,她的女兒是‘太後’,她的孫外是國王。
她的身上寫滿了尊榮,可除卻這些光環,她隻是個無助的母親,一個極力想挽救女兒的一生卻不得其法的可憐女人。
對著外人,她從不敢輕流一滴淚,也隻有在女兒的麵前,她才敢肆無忌憚地流露悲傷。
她真的很難過,很難過……
所以,她不好,非常非常不好!
“媽,我……”
不知道怎麼安慰,雲薇諾囁嚅著半蹲在了母親的膝邊:“對不起!”
輕搖著頭,雲清河反過來鼓勵著女兒:“說什麼對不起!這又不是你的錯,你已經做得很好了,比媽媽強得多。”
“您別太難過了,身體重要。”
“我知道,我也知道她死有餘辜,但怎麼說也是……”我女兒。
曾經最溫暖的話語,到這時候說出來卻是尷尬,因為是她的女兒,以至於這些年來,她也跟著一起變得不堪。
隻是,再多人指責,她卻不能指責女兒。
因為,養而不教,是她這輩子犯過的最不可原諒的錯……
無論有多大的理由,無論有多大的借口,女兒的性格形成以及日後的行為,與她不在身邊親自教育有很大的關係。
更何況,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淩茉本性不是這樣的。是因為她離開後,被人刻意引導而教成了這樣……
如果說一切要有源頭,那源頭的最錯就是自己。
雖然就算再給她一次重來的機會,她也未必能做到最好,但如果當年早知道離開不是最好的選擇,就算是亡命天涯,她也會帶著兩個女兒一起。
再多的悔亦無法改變一切,她隻能一手握著雲薇諾,一手摸摸索索地覆在淩茉早已冰涼的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