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身都似散了架,疼到她動都不想動一下。
微涼的空氣,和著露水一起侵襲著她單薄的衣衫,蘇戀覺得頭很疼,很疼很疼。
想叫聲救命,喉嚨卻似冒起了煙,叫不出來,她隻能嗯嗯地哼叫著,呻吟著。
迷茫之中,似乎聽到有誰在叫她的名字,那麼熟悉的聲音,真像是宋天銘?
可是,他不可能在這裏的,他隻有兩個小時的時間,現在,他應該坐上了回程的飛機,永遠地離她而去。
心又痛了,痛到不能自已,蘇戀抽搐著喘了幾口氣,勉強睜開了自己疲憊到隻能拉開一條縫的眼。
天黑了,從這裏朝上看滿天都是星星,不記得有多久沒有看到過這麼美的畫麵,隻可惜,現在的她,卻再也沒有心情去欣賞。
她就死了嗎?死在這荒無人煙的地方嗎?
真的好慘啊!倒黴一生的蘇戀,最終竟要以這樣慘烈的方式來結束她悲催的一生。
不知道她死後會不會上頭條,剛剛才拍完人生中第一部戲,沒想到,一舉就成為了絕唱,搞不好,報紙媒體還會大肆宣揚,將她慘死的消息大傳特傳,將票房的高度大推特推。
那時候,她就會被包裝成‘千古絕唱’一舉紅到奈河橋。
很諷刺,這樣的時候,她還有心情如此去幻想,隻是,除了這樣,她還能怎麼樣?
好累,好餓,好冷!
她就要死了嗎?
真的要死在這裏?好慘,真的好慘呀!
閉上眼,隻剩下耳朵在感知著世界,可是,為什麼那個聲音好像越來越近了?有人在叫她嗎?
真的是叫她的?
那個聲音太熟悉,會不會是宋天銘?
真的,真的是他嗎?
努力地動了動手指,痛漲的感覺,讓她覺得全身都散了架,勉強伸手入懷,在那裏,她終於摸到了一直放在腰袋裏的手機。
上鏡前,她本是不可以帶手機的,可是莫菲菲剛好不在,手機隨便放著又怕被有心人拿走,她想了想,臨上陣前終於還是決定揣著手機直接上陣。
當時,她還為這一行為懊惱不已,可現在想想,天知道她有多麼慶幸她幹了這麼脫線的事。
艱難地拖出手機,她憑感覺摸索著打開了手機裏的電燈,一時間,她的世界都亮了。
不知道那個人是誰,也不知道那個人是不是來救自己,可是,但凡還有一線的希望,她就要努力自救。
所以,縱然全身都在疼,可她還是強忍著疼痛慢慢揮起了手,手機的光,透著她的身邊照了出去,她隻希望,那個人,真的可以看得到。
“小戀,小戀,你醒醒………”
終於,那個聲音近在耳旁,她努力睜開眼,試圖看清眼前的一切,方啟眸,便又撞進一汪如墨漆潭。
心,猛然一抖,淚水迅速迷了眼,她望著他,哽咽不成語:“宋天銘,是你嗎?”
在那一刻,蘇戀所有還疼痛著的神經都已麻木,唯有詫異的驚喜,帶著莫名的心酸,淡淡縈繞在心頭,真的是他,宋天銘,他來救她了。
“是,是我。”謝天謝地,他可算是找著她了。
借著手機的微光,他心疼地看著她,萬幸的是,她從山上滾了下來,卻恰好落在了馬身上。
她身下的馬,似乎已摔斷頸骨七孔流血而死,而她,因為馬的身體為她做了緩衝,所以才能安然無恙地躺在這裏等人來救她。
她身上的血汙很多,但分不清哪些是她的,哪些是馬的,所以,宋天銘隻能小心翼翼地抱起她的頭,擔心地問:“你還好嗎?傷到哪裏了?”
“我不知道,可是,好疼!”
是真的疼,手疼,腳疼,胃疼,心也疼,全身上下沒有一個地方是好的,就隻是疼,疼入骨髓。
“疼嗎?哪裏?”
“哪裏都好疼。”
她委屈的聲音,泛著濃重的鼻音,幾乎當時便要落下淚來。宋天銘心疼不已,隻能小心翼翼地安慰著她:“別怕,我會帶你回去的,有我在,你不會有事的。”
“銘,會不會沒有人找得到我們?”
那一刻,蘇戀清楚的聽見了自己心裏的聲音,她不怕自己就這麼死去了,她隻怕自己又要連累他。
這麼多年來,她身邊的人,死的死,殘的殘,似乎也沒有幾個是好的,如果現在還要連累宋天銘的話,她真是罪孽沉重。
她不想他因為自己有事,真的不想……
“今晚肯定不行了,明天他們一定會來。”
說完,宋天銘抬頭四下張望了幾下,舉著手機開始四下找信號,山穀底下完全打不通手機,現在,他們完全處於孤立的絕境。
試了很久,手機始終打不出去,他順手關掉了自己手機裏的電燈,這種情況下,電要省著點用,一個手機的亮光足夠她們用了。
忽冷忽熱的感覺,讓她漸漸有些意誌模糊,她靠在他懷裏,用一種近乎絕望的口吻問:“我,能熬過今晚嗎?”
他不是醫生,無法判斷她的身體情況,也不敢輕易挪動她的身體,所以,雖然那樣想抱著她,但他仍舊隻敢小心翼翼地將她扶靠在自己身上。
伸手,將她臉上的亂發拂至腦後,他貼著她的耳朵,安慰道:“不要胡思亂想,你沒事的,相信我。”
她搖頭,語氣那麼慘淡:“我隻是不相信我自己,我那麼倒黴,也許………”
她說不下去,隻能不停地流眼淚,身體的疼痛遠不及內心的恐懼讓她絕望,她不怕死,隻是害怕死了後就再也看不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