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佳人落淚 無秋而歸(1 / 2)

三月長安,細雨纏綿。

靈堂之上,隻有素白的身影,以及淚水漣漣。

“娘——娘——”跪在靈前的,是一個女子,身穿孝衣,麵色蒼白。那一聲聲慟哭,帶著不能自已的嗚咽。

耳邊又響起父親說過的話。

這是命,你娘活不過三十歲。就連你,也是。這病,傳女不傳男。

幢幢燈影下,搖頭,歎息。

既然如此,何必留戀人間。即使年華正好,豆蔻芳顏,又能耐命運如何。

或許,這個消息本不該讓她知道。然而葬了母親,她還是一如既往的平淡度日。自己隻有十六歲,還有十幾年的路要走,何苦為生死苦惱。

孤獨一人生活,孤獨一人死去。反正,從一開始,就是孤獨一人來到這人世間。何懼無人相伴,隻是造化弄人,不遂人願。

家裏開著藥鋪,名本草堂。

從很久以前,父親就一直著手此事,不斷尋找藥方來治療此病。他深愛的兩個人,一個娘子,一個女兒,不可就此離去。

隻是最後妻子逝去,都沒有能夠找到方法。

藝娘淺笑:“何苦執著於生死,藝娘隻想剩下的時日來好好報答爹爹生身之恩,養育之情。隻是藝娘命短,不能盡孝。以後這本草堂,就有我來經營。”

接過本草堂,也接過父親沒有找到的藥方。說是為了自己,也不全是。畢竟這世上還有牽掛之人,怎可安心離去。

這日本草堂來了客人,一個素衫的公子。溫文爾雅,風度翩翩。

“公子是看病還是抓藥?”藝娘從櫃台後站起身。

他將折扇一攏,淺笑:“也看病也抓藥,姑娘看看我是得了什麼病?最近茶飯不思,睡夢不香。隻覺得心焦氣燥,昏昏沉沉。”

藝娘一愣,自己一直跟隨父親從醫,這種病,還真麼聽說過。禮貌上前,將細指搭在他的手腕上。那公子不語,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恕我直言,公子脈搏穩定,氣色紅潤,身體好的很。”

“可是這些症狀我都有,要不然就是患了相思病,姑娘給我拿幾副安神丸吧。”淺笑著,望向她。

說到這裏,藝娘也明白了八九分。這公子,分明就是過來搭訕的。原來的印象已經去了大半,對他的好感也全無。拉下臉,下了逐客令。

“沒什麼事,公子還是請回吧。我看公子什麼藥都不需要吃,若是難受,就賞自己幾個嘴巴。”撅起嘴,藝娘柳眉倒豎,嗔怒道。

“還以為是個秀麗佳人,沒想到姑娘還這麼有脾氣。我喜歡。既然姑娘不歡迎我,我就走了。他日再來打擾。”他也不怒,起身離開。

沒想到他真的經常光顧本草堂,藝娘看病抓藥,他就在圓桌旁的木凳上坐著,也不開口,隻是目不轉睛的盯著她。她不給他好臉色看,他也不在意。隻是時間長來了,被他看的不自在。

“公子若是沒事可以走了,不要在這裏妨礙我的生意。”

“誒~~~~你看我來了你這裏生意不是更好,多少姑娘來這裏看病啊。你不是應該謝謝我嗎?”彼時溫柔的公子現在換上一副賴皮嘴臉,就是不走。

她也不再趕他,任由他這樣賴在這裏。可是這一賴,就賴了一年。他叫顏無秋,家裏是做絲綢生意的,腰纏萬貫。雖是生意人,不過他倒是溫柔如水,是個好男人。

“顏公子還是不要再來了,藝娘是短命之人,不可能和公子白頭偕老,何苦在我身上浪費光陰。”她不再怒,隻是輕歎。聲音憂愁哀涼,如訴如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