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江南的時候已經接近傍晚,江南是難得的晴朗天氣。火紅的夕陽映照在江中,碎了一片細碎的影子,緋光照耀,煞是好看。
“少爺真是好運氣,江南多半是下雨的天氣,少爺第一次來這邊就遇上晴天。”她一邊淺笑著下了船,一邊又攙著男子也下了船。他是北方人,有些乘不慣船隻,一路上一直都是在沉睡。
羅依帶著他沿著青石板路彎彎曲曲的向著小鎮偏僻的一角走去。雖然已經接近傍晚,活動的人還是很多。打漁的人收了船隻靠岸,街上的攤販也收拾了東西準備回家,倒顯得祥和寧靜。宇文長慶是第一次見到江南的景色,未免覺得有些惆悵,似乎那染了苔蘚的牆麵和銅綠的門環都有些哀傷。其實惆悵的並不是人,隻是江南。江南,本就是惆悵的化身。就好似她唱的那首歌,江南調。
江南調,果然是適合江南的曲調。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才帶著他停在一座庭院麵前。那庭院破敗不堪,因為沒有下雨,所以也並未顯得很泥濘。長時間無人管理,地麵的雜草有半人高,已經將進門的小路完全掩住了,牆麵因為長時間遭到雨水衝刷也脫落了牆皮。姑娘打開了鎖,雙手撥開雜草走了進去。屋裏的一切擺設都沒有變,還是原來的樣子。她覺得有些懷念,甚至在想當初藝娘是不是早就知道她會回來,所以一切都還留著。櫃台,矮凳,草藥,還有寫著本草堂的木牌,都完完好好的留著。
“我之前就住在這裏,雖然破舊了一些,不過還能住人,少爺將就一些吧。”將行李放在床榻上,她開始安頓。“我十五歲秋天離開,現在我十七歲,已經有兩年沒有回來了。”
被褥有些潮濕,不過勉強還能用,她解開包袱,頓時驚訝的睜大了眼睛。兩個人都帶了自己的包袱,她的是丫鬟給收拾的,不過是按照她的意思打點的。除了一套女子的衣服外,剩下的都是兄長的男裝。相比之下少爺的包袱要大一些,打開來看,倒也是帶了幾套衣服,然而比衣服占了更大空間的,竟然是銀票。多一半是銀票,少一半是衣服。老爺夫人也真是,就算是寵愛兒子也未免太過了吧。
“少爺帶了這麼多錢,若是遇上強盜了豈不是糟糕了?”果然是沒出過門的人嗎,連這點常識都不懂。雖然錢是必需的,帶多了隻會招來災禍。羅依半是無奈半是無語。
“搶去便搶去,身外之物而已。”
他倒是真想得開,早知道是身外之物,何必要帶這麼多。收拾了睡覺的地方,又隨便吃了些帶來的食物,這一日便過去了。雖然是夏末,然而晚上還是有些涼意,況且被褥又都潮濕,姑娘就生了一小堆火。之前她一直都是和藝娘住在一起,因此房間也隻有一間,羅依隻好委屈了自己守在他旁邊,抱著雙腿坐著不肯入睡。
“你確定你要這樣坐一夜?”少爺難以置信的反問了一句。盡管說男女授受不親,貌似也沒必要做到這個地步。“一張床睡兩個人還是睡得開的。這床挺寬敞的,我也不會欺負你。”
聽他這麼一說少女反而紅了臉:“我說我這樣就這樣,誰要和你一起睡?不要以為我是害怕了。”說著挪了挪身子背轉過去,將後背留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