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回 路途歸來 回到長安(1 / 2)

現在已經是初冬了,他們離開長安的時候還是夏日。天氣漸漸的有些幹冷,撲麵而來的風也早就帶上了寒意。從西域回到長安,最快也有十幾日路程。他帶著的並不是奄奄一息的病人,而是毫無溫度的屍體。然而即便如此,他也還是固執的不願意承認她已經故去,不肯給她蓋上白布。雖然天氣已經冷了,卻也還是怕要腐壞,他找人作了法,讓她保持著原本的樣子。

羅依安詳的閉著眼睛,好像是睡著了一樣。身上的箭傷還在,雖然已經不會在流血了,那傷口像是一隻孤獨哀傷的眼睛,被白布帶子細細的包好了。她穿著的長錦衣也被換了下來,她來時除了這一件女裝之外剩下帶的全都是男裝。現在是一副公子打扮,頭發沒有盤髻,在肩上散著。

馬車在路上輕輕地顛簸,像是悠遠而沉重的歌謠。周圍的一切似乎都不存在,恐怕連那駕著馬車的人也不知道自己的存在了。直到搖搖晃晃的接近了都城,他才稍微回過神來。

長安永遠都是這麼喧囂繁華,然而好似連街上行人的神情都染上了悲哀的神色。大概是因為冬日的冷清蕭瑟,馬車仿佛是害怕驚擾到誰一樣,靜靜的穿過幾條街,最後停在兩扇大門前。

像往日一樣恢弘的宅院,隻是陳舊了一些,朱漆的大門褪了色,連額匾都落了灰塵。少年沒有去欣賞這些離別多日的家院,掀開簾子俯下身去,將沉睡的女子——在他心中那隻是沉睡著的人兒——抱了出來。他張張嘴,用幾乎隻有自己能聽得見的聲音說著。

“羅依,我帶你回家。”

因為他半低著頭,直到走到大門前,守門的家丁才看清楚來人,幾個人一邊歡呼一邊向著庭院中奔去,到處回蕩著歡悅的呼聲。

“少爺回來了。”

而主人公卻沒有一點反應,唯一讓他有感覺的就是懷中的人,已經不再是溫熱柔軟的觸感,冰冷的像是屍體——僅僅像是而已。家中的人早已經迎了出來,走在最前頭的自然是愛子心切的夫人,旁邊是丫鬟十瑚。雖然隻是幾個月的時間,夫人卻顯得蒼老了許多。兒子的一頭白發讓她一愣,不過見他完完好好的出現在自己麵前,頓時又驚又喜百感交集,淚水早已奪眶而出。父親也在,不過淡淡的沒有什麼反應,男人並不太善於表達自己的感情。

“慶兒,這麼長時間沒有音信,娘好生擔心。”

兒子好像是沒有聽見一樣,還在自顧自的往前走。臂彎中的人安靜的沉睡著,頭埋在他胸前,長發像是絕望的繩索直直的垂落下來。見如此情形,家人一時間也不知道該開口說些什麼。那個女孩曾經帶著他去尋藥了,不知道在路上發生了怎樣的情形才會如此。

“羅依他?????”

這麼多人,他誰也看不見,也不允許有人觸碰他懷中的人。他慢慢的一步一步向前走著,向著祠堂走去。父母心中疑惑,卻什麼也不敢問,將下人們遣退了,跟在他身後。他抱著羅依,用一隻手推開了祠堂的門。他自然知道,除了爹娘以外的其他人是不允許去祠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