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欄而立,望穿秋水,隻為知己。
幾度煙花,不見藍顏,傾塵而來。
那東流的水,是卷不盡的愁。卑賤如我,隻可遠觀,不能流連。
從閣樓上望下去,滿眼都是公子文人,胭脂姑娘。那緋紅的臉是流動的雲,那招搖的娟是易碎的心。
不錯,這裏是煙花之地。
其實我已經忘記了自己是如何來到這裏的。隻記得醒來的時候,很多姑娘圍著我,驚呼道:“媽媽,她醒了。”
年紀最長的那個慢慢走到我麵前,似乎很滿意的稍稍點頭:“是個美人坯子。”
我四下裏望去,整個房間都布置上了胭脂紅的格調,姑娘們也都打扮的花枝招展。為首的那位,穿著很大的水紅羅裙。
“這是什麼地方?”
“絕世樓。”
“絕世樓是什麼地方?”
“供男人們找樂子的地方。”
供男人們找樂子的地方,就是窯子。
“那為什麼我會在這裏?”
“哎呦,姑娘,你問我們?我們還想問你呢。”被稱作媽媽的女人一轉身坐在一旁的木凳上,開始擺弄起自己猩紅的指甲。“我看你一個人倒在大街上可憐,才救你回來的。你現在可不要耍賴。”
她一副吃了大虧的樣子,一旁的姑娘們都不敢言語。
“好啦好啦,我也就不計較這些了,既然姑娘已經醒了,沒事就趕緊走吧,這可不是清白的姑娘該來的地方。”媽媽撇撇嘴,下了逐客令。
我沒有動,反而裹緊了棉被。
“你還不走,是要等我送你出去嗎?”媽媽拉下臉來。我一個丫頭,在這種地方是討不來便宜的,盡管如此,卻還是讓她以為我要賴著不走。
“我已經沒有去處了,求媽媽好心收留我。”
掀了棉被下床而來,不由分說跪在她麵前。姑娘們麵麵相覷,卻還是沒有人吱聲。此刻房間內很安靜,安靜的有些詭異。屋頂上懸掛的紅色帷帳,似索魂的幡。
良久,才傳來她歎息般的聲音:“你可知這是什麼地方,你可要想好了。”
“我知道這是什麼地方,我也想的很清楚。”
無依無靠孤身一人,不如在這裏尋求庇護。就連生命都隨時可能消失掉的我,清白又算得上什麼。
用媽媽的話來說,這婉兒一笑,連女人的魂都勾了去。
雖然這種說法有些誇大其詞,不過現在,我的確是絕世樓的頭牌。
京城裏的煙花之地,是胭脂巷,胭脂巷最有名的,是絕世樓,絕世樓最美的女子,莫過於林婉兒。
絕世樓因姑娘絕豔妖冶而出名,而林婉兒卻是冷豔的那種。平日裏以輕紗遮麵不予示人,性格也是冰冷淡漠,然而骨子裏卻極盡妖冶之態,素有“雙麵花魁”之稱。林婉兒不以金錢而論,若是她願意,可以分文不要,若是她不願意,千金難買。
這便是來絕世樓的人,對我的評價。
我剛來的時候,媽媽便叫我薄紗遮麵,說什麼新來的姑娘,總是要弄點神秘感的。可是自從戴上後,便再也沒有取下來。
那日一位公子來了,新綠的衫子,沒有挽髻,手中握了一把折扇,看上去風流倜儻的樣子。聽他說話的口氣,似乎經常來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