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 塵封記憶(九)(1 / 3)

“啪!”

無視這走廊上的人來人往,她毫不客氣的給了麵前這個已經滿臉淚痕的女生一記重重的耳光。

餘曉曉沒有抵抗,她現在的心,全然隻放在了還在搶救室裏麵,生死未卜的他身上。

這一切,都算是她的過錯……

若不是她擅自出來找他,她根本不會被捉住,而他也不會跑過來想要救她,更加不會,遭逢著無妄之災了。

她現在才可以感覺到,原來自己的心,會那樣的痛。

原來自己的心,可以痛的那樣的徹底。

腦海中不停回放著,都是剛剛他遭遇到了車禍的那一刻。

那一刻,所有人都愣住了。

她的腦海一片空白,表情定在驚悚訝異的那一刻上。

看著不遠處倒在血泊中的他,餘曉曉全身的力氣就像是被奪走一般,而兩個彪形大漢也早已經顧不上手上拎住的她,趕緊撇下了她,跑過去察看他的情況。

而她,卻連走過去的力氣都沒有,整個人像是掉進了冰窖一樣,全身寒涼。

哭不出來,也喊不出來,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

心髒像是被人360度的擰轉著,痛的似乎已經聞到了蔓延至心扉間的血腥味道。

這一巴掌,是她應得,她應得。

連她自己都想要狠狠的揍自己一頓。

或者,打死自己算了。

是她,是她害他遭遇車禍的,如果在他執意要離開莊園的時候,她選擇了阻止,或者選擇聽話的離開,那麼一切,就會完全不同了。

如果現在離開,他們也許有一天還會見得了麵。

但是如果,他這一次熬不過的話。

他們就再也……

看著醫生護士忙碌的身影,不停來回出入在急救室,拿著不同的物品儀器進進出出著,看著醫生還有護士染在衣服還有手套上的血跡,一想到,那是屬於他的血……

一下子,她又忍不住的痛哭出來……

她感覺到自己的無助,感覺到自己是那樣的弱小,她隻能夠死死的蜷縮在一角,臉色盡是毫無血色的蒼白。

“你給我滾。”作為男孩的母親,那樣冰冷的對著餘曉曉下了一道這樣的命令。

她在也不想要經曆多一次,在手術室門外彷徨無助等著裏麵自己心愛之人的感覺了。

最後等到了卻是醫生的一句節哀,不過多少年過去了,她都始終沒有忘記那一個畫麵,懷有身孕的她,在得知丈夫的噩耗後,她痛的撕心裂肺的感覺。

而今呢?

她多麼希望在手術室裏麵的人,是自己,也不讓要讓所有的事情重演一次,讓自己再丟掉一個重要的親人。

除了兒子,她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任何的眷戀了。

所以此刻,她除了把所有的不滿,憤怒全部發泄在餘曉曉的身上之外,她已經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去做了……

再堅強的人,麵臨隨時可能失去摯愛的關頭,也有不堪一擊的時候。

“你給我滾,有多遠你給我滾多遠,你這個害人精!”她崩潰的衝著餘曉曉哭嚷著,早已經失去一個長輩應該有的理智。

此時仿佛全世界的人都不明白她現在到底有多痛。

一直在旁邊攙扶著的管家,麵對眼前哭成兩個淚人的一大一小。冷若冰霜的麵容多了幾分的不忍的愁容,把自家夫人攙扶好坐在廊外的排椅上後,不需要夫人一個字的命令,她果斷的走去了餘曉曉的麵前,二話不說的粗魯捉起了已經跌坐在一旁的餘曉曉的胳膊,欲往外拽出去。

還沒有反應的及的餘曉曉隨後立即意識到管家的舉動是什麼意思,反倒拖住了管家的腳步苦苦的哀求道:“求求你,不要讓我走,我想要留在這裏……不要趕我走。”

隨後怎麼處置她都無所謂。

至少讓她確認了他是否度過危險……

雖然她知道已經沒有立場這樣子去要求些什麼了,但是,她還是拚命的哀求道。

麵無表情的管家,卻沒有理會餘曉曉的要求,隻是一直拖著又哭又嚷的餘曉曉往電梯口走去。

而且男孩的母親,則是一副祈禱的模樣,慢慢的平複了抽泣,一言不發的坐在了那裏。

“求求你。”眼看自己馬上就要被拽進電梯裏麵,餘曉曉哭不成聲的用著單手緊緊的掰住了電梯門,哪怕是多餘的掙紮,她也要盡力的多做一刻,她現在最不想的,就是離開。

要是離開,她知道她會悔恨一輩子的。

旁邊的行人都有點意外的看著眼前的兩人。

這樣的僵持,維持了一會兒……

管家看著餘曉曉這樣努力的掙紮,眼睛像是閃過了一絲的不忍。

盡管眼神還是那樣漠然的看著餘曉曉。

“求求你,你讓我遠遠的看著也可以,你讓我知道他是不是脫離危險了,我就會離開,我求求你,好嗎?”餘曉曉活了十五年,是餘家的掌上明珠,是個千金大小姐,從來沒有這樣低聲下氣甚至嚴重到差不多要下跪的去哀求過任何的一個人,但是而今,她除了這樣做以外,她沒有了任何的辦法。如果可以換取留下,她無論做什麼都願意。

如果可以,她也希望,現在裏麵的人,是她。

像是做出什麼艱難的決定一樣。管家思考了一會兒後,把餘曉曉拉出了電梯後,帶著沉重的悲痛冷冷的警告道:“這一刻開始,不許再出現在夫人的視線範圍之內,一旦少爺的手術結束,無論結果如何,你都要立即離開這個國家。”

像是捉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樣,餘曉曉暫時忍住了抽泣,拚命的點著頭。

管家給了一個“你好自為之”的眼神給餘曉曉,然後不留情的甩開了她的手,離開了她的身邊。

不過現在這個時刻,其實根本沒有誰要真的管餘曉曉的死活。

於是餘曉曉也答應了管家的承諾,跑到一個隱秘的拐角處守著,眼睛直勾勾的,不管有多疲憊,卻一直隻是盯著那不遠處手術室的已經不知道亮了多久的燈。

這樣的等待,最是揪心,最是漫長,短短的幾個小時,像是已經過了幾個世紀那樣……

期間她看到了有一個正在進行手術的醫生從手術室裏麵走出來,拿著一份不知道什麼的文件,要是男孩的母親簽署。

餘曉曉看到這裏,心都涼了半截……感覺到自己快要暈眩,隻好用力的扶住的牆壁,勉強去支撐著自己的身體。

因為母親是醫生,所以餘曉曉小時候在醫院待的時間比在家待的時間都要長。

像這種長時間的搶救手術,醫生突然在手術進行了一半的時候,突然要家屬簽署的,多半是病危通知書,隻有經過了家屬的授權,醫生才會敢用盡方法的繼續讓手術完成下去,但是,相對下來,家屬也要承載的風險也是手術到最後的最壞的結果。

也就是說,手術到現在已經到了那樣的地步了……他的生命危在旦夕。

看著男孩的母親拿筆的手顫抖著簽下通知書……

餘曉曉生怕被男孩的母親發現,隻能夠死死的捂住了嘴巴,背過身去,強作不吭聲的痛哭著。

如此的撕心裂肺,幾個小時下來的不吃不喝,甚至已經沒有淚水可以流出來了……

後來,又不知道過了多久,餘曉曉終於看到了手術燈熄滅。

最讓人揪心的一刻,立即就要從那扇冰涼的大門後得到結果。

如果出來的人,不是他的話。

那麼……她已經不敢想那個結果了。

但是還好,上天至少是聽到了她的祈禱了。

看著醫護人員緊張小心的把幾乎全身都插滿管的他推出來的時候,她的心也像是放下了千斤重擔一樣,終於放心了下來,卻在此時眼前一片昏黑。

她暈了過去。

等她再次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一輛車上,旁邊坐的人,正是管家,窗外的夜幕已黑,但是就算不用看路邊的指示牌,餘曉曉也知道,這車是在去往機場的路上了。

是的,她想起來了,她要遵守承諾。

既然已經知道他被救回來了,那麼她就要立即離開。

雖然,她很清楚,現在的他,做了七八個小時的手術,應該是危險期未過,這一晚他應該是被安排在重症病房監護著……

心裏麵,腦子裏麵想到的,都是關於他的一切。

好想,好想見他一麵。好想陪伴著他去度過危險期為止。

但是她知道,自己是不可能了。

看著旁邊坐著的管家,餘曉曉很想說些什麼,但是幾度的欲言又止,因為她明白自己沒有立場再說些什麼,也沒有立場再去追問什麼關於他現在的事情……自己現在對於男孩的家庭而言,她是一個罪人的身份,雖然,一開始,她是受安排做他的朋友的,但是喜歡上他的人,是她,同意跟他交往的人,是她,害他變成這樣的人,也是她。

若是時間能夠倒流,她寧願,隻是默默的喜歡著他,寧願一切不曾開始。

一切都還來不及開始,就已經殘忍的扼殺住了。

那一晚的巨大心牆,那一晚的青澀告白,那一晚的美好,現在想起來,像是帶刺的薔薇,美好的刺痛著她的心扉。

管家雖然一副冰冷的模樣,但是餘曉曉知道,其實管家這樣對她,算是對她不薄了,肯背著自己的夫人,讓她留到了手術結束,強迫著讓她現在離開,至少不會繼續被自家的夫人所繼續遷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