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夏,京城,西柳胡同,陳宅。
和平常的四合院不同,這是一座古老的三進院子,差不多已經有四百年的曆史。院子裏亭台樓榭遍布,各種假山魚池柳林石道穿插其中,布景極為考究。此時正值隆冬,銀妝素裹之下,更顯出塵之氣。
在京城這種超大的現代化城市中,於四周摩天大樓的包圍之下,能讓這處宅子完整地保存下來,可見其主人的身份絕不一般。
但是今天,這座宅子裏的人注定要經曆一些不尋常的事情。
陳正南一臉焦慮地敲開大門,也顧不得與老管家顧河打個招呼,三步並做兩步地邁進院子,急急穿過幾道明崗暗哨穿衛的石子路,直奔陳老爺子的房間。
大宅的第八進院子裏,層層守衛,戒備森嚴,是陳家的重要地方。七十多歲的陳老爺子鶴發童顏,一身白衣,此時正躺在花梨木桌旁的搖椅上閉目養神。
自從在軍中極重要的崗位上退下來以後,他一直很注意保養自己的身體。家族裏大大小上的事固然都不需要他親自操心過問,但隻要他還在一天,陳氏家族就會保持一天的興盛,他就是整個大家族的根基。
“爸,小天已經失蹤快一個星期了,到現在還沒消息!我們怎麼辦?”陳正南慌張地跑進屋子,甚至有些上氣不接下氣。
陳老爺子的眼皮動也沒動,隻轉了轉手中的鐵膽,平心靜氣地說道:“慌什麼,陳家現在遇到一點小小的困難,可也還沒倒下。小天的事你慢慢說,我慢慢聽!”
“是,爸!”
見老爺子依然穩如泰山,陳正南也舒了口氣。“黃鎮峰今天給我打過電話,態度相當不好。他說如果今天再不把小天偷的太白玉送回去,就要……就要對咱們不客氣……”
“好大的口氣!”陳正南還沒說完,陳老爺子就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南泥套壺嘩啦啦碎成一堆。
“以往看在上頭的麵上,他姓黃的暗地裏動手動腳,陳家從不與他一般見識。這次倒好,直接欺在我的頭上,難道是沒人管教了?”
陳正南暗地裏鬆了口氣,陳家與黃家向來水火不容,但老爺子一直都忍讓有度,但這一次看來是動了真火,他黃鎮峰要倒黴了。老爺子是誰啊,那可是四大家族裏唯一的一位現存曾經打過江山的上層人物,隻要老爺子說句話,上麵怎能袖手旁觀?
陳老爺子順順氣,接著說道:“我看黃鎮峰真是要瘋,小天拿人家東西固然不對,那也是小孩子一時興起。咱們不是不管,也在急著找,現在人都不見,還起上勁了,用這種事借題發揮,心也太急了些吧。”
“爸!”陳正南摸了摸額頭上的汗,咬著牙小聲說道:“京城四大家族明爭暗鬥這些年,黃越東那老不死的向來跟你過不去,咱們家的產業處處都被他們逼在下風。他兒子黃鎮峰更是出了名的陰損,上次我提正職沒成,就是這家夥搞得鬼,現在又抓著實權,更是……更是……”
“我知道!”陳老爺子的聲音也降了下來,沉吟片刻之後,似是又多了些無奈。“如果不是你大哥出去考查在外國出了事,哪裏有這小子的位置……哼,搞不好,你大哥也是……”說到這裏,他的臉色開始有些蒼白,顯是觸到了傷心處。
陳正南趕緊過去給老爺子撫背,老爺子卻揮揮手,示意不用。“你去把那塊赤精膽給他們送去,就說陳家管教不嚴,確實有過失之處,讓黃鎮峰寬限一些時日,等找到小天之後,再登門陪罪。”
“爸!”聽見老爺子沒來由地轉了話風,陳正南大吃一驚,“赤精膽可是上麵贈給陳氏的鎮門之物,如今給了他們,那豈不是自毀長城?而且咱們這麼做,不就是服軟了……”
“小不忍則亂大謀!”陳老爺子臉色陰沉,“赤精膽也不過就是在他們手裏先放幾天,我已叫你三弟盡快趕回京城,這會兒應該已在飛機上。還有你小妹,她手頭上有關黃家的材料也湊得差不多了,明天就拿到上麵去。他們耍陰槍,咱們不能上他當。黃小兒不怕事情大,要風又要雨的,哼,所謂來而不往非禮也,難道咱們陳家就是好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