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零章:吳友仁(1 / 2)

陳天聽了,心中大吃一驚,再要掙紮而起,頓時又是一陣奇痛。那人手中勁氣疾出,點了他身上幾處穴道,他立時動彈不得,這陣痛楚也隨之減輕。陳天知道自己受傷果然是重之極矣,心中大是痛苦,不由得惱道:“我既然已經這般樣子,你還救我作甚,還不如教我死了幹淨。”

那人沉默片刻,聲音慈緩地道:“既然你死不了,何不如好好活著?老天讓你不死,你又何必自己尋死?”陳天緊咬牙關,想著自己經轉三世,卻仍然救不了龍兒,此時她落在聶聞雙手裏,還能得到好嗎?不禁心中一陣大痛,臉色蒼白無比。

那人歎了一聲,並不勸他。隔了半晌,卻聽他說道:“身為男子漢大丈夫,眼見至親至愛的人離你而去,卻又無能力為,確是活著無味,唉!”這兩聲歎息之中,卻是包含了無限的悲涼,隻是他不像是在說陳天,分明是在因自己而發。

陳天也感到在他的語氣之中充滿異樣,不禁心中奇怪,止住淚水,道:“你是何人?為何要救我?”那人怔了一下,隨即便回複原狀,道:“我麼,嘿嘿,我名叫吳友仁,在江湖之中可算是默默無聞,那是誰也不會知道我的。”陳天聽他語氣之中帶著三分酸楚,也不知他倒底曾經遇到過什麼樣的事,才會如此模樣。

此時陳天雖然心中沉痛萬萬,但他也聽得出來,那人所說的“吳友仁”根本就是“無有人”三字的諧音,他用了這個名字,分明是來為自己遮掩。但他既然不願明說,陳天自然也是不便去問。

陳天見眼前這個“吳友仁”對自己似是並無惡意,便也跟著酸酸地歎了口氣,道:“晚輩陳天,多謝前輩相救!”但他觸及心事,眼圈一紅,又險此落下淚來。

那吳友仁似是極是明白他的心事,微微笑道:“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無論何人,也不過便是在得與失之間徘徊,何必因一時小挫而妄自菲薄呢?你隻須記得,一時之失,未必是一世之失。你此時最重要之事,唯有將傷養好,那麼天地之寬,便再任你遨遊。”陳天聽了,癡癡地瞪著眼睛,神情之中似是略有所悟,心想畢竟這是畫中之事,雖然如此繁複綿長,但也未必不是引著今天的事頭,自己雖然兩次堪破生死境,可到頭來,仍舊為情所傷,難道這畫中之中,就是讓這個人來點醒自己嗎?

吳友仁見他怔怔地一言不發,還道他為自己的傷勢擔心,便道:“你雖身受重傷,但此時你隻需好好地休息便可。你雖已昏迷三日,但好在這裏無人打攪,用了我的藥後,骨縫已全部接上。這穀中的泥沼已有數百年沉積,我已試過,其中所存藥力對你的傷勢有莫大好處,倒是不可多得的療傷所在。再過得十數日,你便可站立行走,那時我送你出穀,找個安靜的地方再行將養。”

陳天的頭頸無法轉動,看不見吳友仁模樣,雖然眼睛用力向他轉去,卻仍隻是能看到齊肩的半個身子。他忽地湧起一個想法,心道:“自己在這爛泥裏泡了三日,那自然是好不到哪去,又何必去在乎別人的長得什麼模樣?”

兩人此時再無話題,這樣默然不語地過了兩個多時辰吳友仁似是要再說些什麼,隻是剛要張嘴,卻又緊緊閉上。他隨即站起身來,隨著一陣“沙沙”聲,轉身走了開去。

陳天也不去問他,隻自顧自地想著心事,不知過了多少時候,一陣陣的肉香傳來。他雖然身負重傷,躺在那裏動彈不得,但一聞到這食物的香氣,也不禁肚中“咕咕”大叫

又過片刻,吳友仁回到他的身邊,手中端著一隻木碗蹲在他頭旁,再用一隻木杈製成的勺子舀了肉湯,輕輕地吹涼,道:“來吧,吃了些東西還能好得快些。”陳天雖然覺得縱然是傷好出穀,也是毫無意思,但他三日未進食物,這肉湯中雖無佐料,但仍舊香味撲鼻,也禁不住張開嘴巴啜了一口。吳友仁見他進食,臉上也露出欣喜之色,忙吹湯再喂。

這時陳天才看清這人的麵目,隻見他五十多歲的年紀,兩道劍眉斜揚而上,顯得甚是英氣爽朗。然而在他的臉廓之中雖然全是堅毅之色,卻也寫滿了無數蒼桑,兩鬢之上,也已淡淡地飛起一片霜花。陳天雖然初次見到這人麵容,但從他眼神之中卻讀出一種無比的慈祥與愛憐,不禁在心中也生出莫名的親近之感。不知不覺間,竟將這一大碗肉湯全都喝了進去。

吳友仁見陳天食欲大好,不禁喜上眉梢,道:“你可想再來一些麼?”陳天也吃得極是有滋味,道:“前輩手藝真是不錯,晚輩便再來一碗。”吳友仁聽了,忙再去盛湯,而且碗中還有不少煮碎的香肉。結果這一頓,陳天一連喝了三碗,仍覺意猶未盡。吳友仁見他還要再來的模樣,笑道:“你多日未進飲食,一次不可太飽,你若愛吃這肉,明日我再去捉一隻新鮮大蟲來給你做湯便是。”陳天這才知道,原來自己吃的,竟然是老虎肉。但這山穀幽深,哪裏會有老虎棲存,想來他定是在穀上的山林之中捕了來的。

陳天飽餐一頓,精神好了許多,困意也隨之而來,不禁打了個哈欠。吳友仁道:“你若想睡,便睡去吧,有我在此,你大可放心,任誰也不能打攪了你。”說罷身上勁氣頓生,周身的護體罡氣婉若實質,就好似披上一層淺白色的鎧甲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