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居高臨下,便是那吞天蟒裝死誘敵,再突施毒計,也絕不能一擊而中,想到逃走那是輕鬆已極。他拿出熒光石來,借著微光向下看去,見那吞天雌蟒眼中通紅一片,顯是已充滿腦中倒灌下來的血液,但在它的眼角之中,竟似流出一滴晶瑩的水珠。醜大千撓撓長滿亂發的頭皮,道:“什麼世道!就連蟒蛇也居然會流眼淚?”
在怪石頂上,尚留有幾塊水晶石瓶的碎片,他夾起兩片,手指輕輕一彈,兩道閃光直射過那雌蟒眼中,頓時暴起兩股血花。那吞天雌蟒一動不動,確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醜大千這才放下心來,縱身躍下大石,舉起熒火石在雌蟒身上照過,見它是周身黑色,並無一片鱗粉,卻又留下極其清晰的蛇鱗痕跡,竟然似是被人一片一片地都給拔了去般。而那黑色,也是盡顯枯萎之像,並不似是生來如此。
他不由得心存疑竇,將熒光石移近再看,隻見它的腹皮向上凸起,應是被它腹中的蛇卵給撐了起來。他立時明白為何那隻雄性吞天蟒一出洞口便大拚其命,原來這隻雌蟒是在將要生產之際,而雄蟒聞到外人的氣息,自然不顧一切,要護住伴侶。
醜大千正思索間,忽地發覺這吞天蟒的腹部之中似是有什麼東西動了一動,他不禁暗暗稱奇,心道:“難道這吞天蟒與眾蛇不同,不是育卵孵化,而卻是生出來的麼?”但此時雌蟒已死,若是便要臨盆,那它腹中小蟒斷然難以降生。
醜大千好奇心大起,心想怎麼也要看看這初生的小蟒倒是個什麼樣子,便拾起掉在地上的那塊較大的水晶石瓶碎片,運力於指,仍是貼著它的背脊向雌蟒的腹皮刺去。
但這一次卻是極易刺進,他又用力一劃,已將雌蟒整個腹腔剖開。便在此時,卻聽得吞天蟒腹中有一人緩緩坐起,赫然便是陳天。醜大千大吃一驚,複又喜出望外,心道:“原來是公的給母的留著呢,好險,好險!”
陳天身上本來來就有吳友仁留下的護體罡氣,但現在已被消磨得僅剩下薄薄得一層,罡氣之內五光流轉,竟有些向外溢散之像。但在陳天身下,尚有一灘酸臭之物,醜大千知那是吞天蟒的胃液,這胃液酸性極強,便是鋼鐵投入其中,也必將化為濃水不可。
此時陳天身上的護體罡氣已是彈指可破,若再被泡在這胃液當中,那是危險之極。當下他凝起氣勁,一探手便抓住陳天的衣領,將他提了起來,向後倒縱而去。但當他還未落在地上,卻發覺右手之上忽地傳來一陣熱流,而且其中熱度霎時間便提升了不知多少倍,幾乎便是要將他手掌熔斷了一般。
醜大千大駭,急忙一縮手,卻發現那股熱流卻如影隨形而來,瞬間便已傳至他“檀中”要穴。他隻覺胸口處似是被一隻大火球轟然擊中,奇經八脈之中頓時便像一陣極強的閃電通過,不禁大吼一聲,身子如流星般直飛出去,“啪”的一聲,竟直直地撞在剛才躲避雌蟒的那塊石壁之上,然後沿著石壁滑下,竟然沒有力氣再站起來。陳天也已落在草叢之中,伏在那裏一動不動。
原來吳友仁對他所施的護體罡氣,是用五行之力凝化而成,其中氣息自行轉化,生生不斷。而這五行之氣,竟然能與陳天的靈力相契合,更是互生互助,源源而來。雌蟒雖是牙尖,吞吃他時並非費多大氣力,是以並非傷得到他,又虧得雌蟒腹體寬大,才不至擠得他骨骼錯位,反而保護得恰到好處。
隻是陳天身上這層護體罡氣卻是霸道異醜,雌蟒吞他入腹,不多時便發覺極不對勁,但已然來不及了,而雌蟒拚命想要吐出,卻是哪裏能夠。蛇類進食,全靠胃液消溶,但這罡氣之中所含的五行之力一經外物侵蝕,立時流轉開來,必要將來侵之物化解不可。
這胃液一物本是慢慢泌出,雖有消解罡氣之功,但必竟不能一蹴而就。吳友仁布下的罡氣本就是天下至陽至剛的氣勁,本身強橫無匹。但吞天蟒這胃液本是天生便有,護體罡氣卻是後天而成,此消彼長之下,自是越化越小,但被全然消去卻也是早晚之間的事而已。
況且陳天體內經脈一經修複貫通,問神珠想要化得靈力,陳天動彈不得,自然拿不出神髓來,更是從這護體罡氣之中汲取五行之力化為已用,如此一來,護體罡氣消耗更快。但也正因如此,陳天護體罡氣流轉之時,也帶動越來越多的胃液旋轉起來。
這胃液雖是吞天蟒自身之物,但其越積越多,其中強猛的酸性卻教吞天蟒自己也承受不得。到得後來,竟被這胃液燒穿了內髒,幾乎將它自己也給化成了焦炭,以致全身毒鱗也全部脫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