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曾經說過一句話,魔法宮殿不是一天建成的,而是一天天建成的,你已經廢除了許多舊例,但這千萬年來的陋習卻不是能夠輕易改變的。”宋慧看著蕭雯掌心不斷變化的水球,如同記憶水晶一般慢慢放出許多畫麵。

穿著破爛的母親哭著看著麵前一男一女兩個孩子,艱難的生活逼迫她不得不做出選擇,兩張嘴能吃掉的東西太多太多,正在發育的身體沒辦法被一杯杯清水填滿,女兒渴望的雙眼和兒子哭泣的臉頰在母親麵前不斷掙紮,最後,女孩被送到一棟粉紅色的小樓之中,從濃妝豔抹的中年婦女手中接過的魔晶石終於能夠讓兒子吃上幾頓飽飯。

一個穿著華麗的禿頂男子胸前別著中級魔法師的標誌,街角一個姑娘小心翼翼地推銷著籃子中的花朵,畫麵一轉,哭泣的女子被獰笑著的男人摟在懷中,路人一麵冷漠好似理所應當,花籃傾翻在路上,繽紛的顏色是對這個世界的嘲笑。

女子在家中被毆打偷偷跑回娘家,父親卻是用巴掌狠狠迎接了自己的女兒,母親在一旁苦勸,最後卻還是堅定地讓兒子把出嫁的女兒送回,下著雨的夜晚分外漆黑,屋簷下的女子瑟瑟發抖,被打濕的布裙緊緊貼在身上,隱隱約約露出青紫色的傷痕,哭嚎聲無法改變父母的決定,身後的弟弟用有力的大手狠狠推著自己前行,孤苦伶仃的女子忽然咬了咬牙,轉身朝著門口的石獅子撞去,鮮血飛濺迷了誰的眼,大雨依舊滂沱,衝走了一切,毀滅了一切。

“這些,都是在這世界活生生的事兒,你說我救這天下蒼生有個什麼意義?以前是這樣,現在還是?就算是女神死了又怎麼樣,這個世界從來都不缺少紛爭!”蕭雯冷冰冰地說道,畫麵中那一幕幕悲慘的景象竟似是沒有給她帶來絲毫感觸,對於現在的蕭雯來說,隻要她願意,救下這些人根本隻不過是舉手之勞,但是她不願,那個悲天憫人的穿越者早就被現實打磨成一塊磐石,再大的風浪都無法激起她心中絲毫漣漪,回想起自己當時說過救贖天下蒼生的話語,蕭雯心中一陣陣發冷,嘴角卻是不由自主彎起輕蔑的笑容,卻使得麵容更加冷豔。

“那你想怎麼辦?”任無雙皺眉道,這樣的蕭雯讓他陌生,讓他心寒,兩個人間的距離雖然不願,但那層隔閡卻是比蕭雯當初弑神時所走的路更加悠長。

“我想?”蕭雯冷笑,“你真的想知道?”櫻花般的唇瓣有著完美的輪廓,那其中輕吐出來的話語卻是帶著讓人膽寒的溫度。

“你這是什麼意思?”宋慧心中一寒,腦海中隱隱約約有了一絲不好的想法。

“嗬,沒什麼意思,隻是覺得這個世界,存在著有什麼意思。”蕭雯心中打定主意,麵頰上卻是越發輕柔,好似情人間的低語呢喃,手中的傲霜漸漸升起,從蕭雯周身忽然散發出一圈黑色結界,越來越深,慢慢擴散,好似要把周圍的所有展成一片黑色。

“蕭雯,你。”任無雙的話還未出口,一股窒息的感覺就已經堵住口鼻,“原來,這就是死亡的感覺。”這是任無雙最後的意識,他來不及想蕭雯這般做的理由,更想不起當初那些冒險的日日夜夜,留給他的時間太短,而回憶,卻太濃重。

宋慧也是如此,這兩個在劍術上一個針鋒相對的對手此刻麵對死亡卻是一樣的無能為力,如同弱小的嬰兒麵對著整個世界的壓力,窒息,死亡,這過程簡單到好似呼吸,卻逐漸帶走了這個世界所有人的生命。

嗬,這永恒的黑暗呐,在陽光下間間彌漫,才剛剛開始的晨曦,就這樣被黑夜永恒扼殺。

沉靜,死一般的安靜,這世界終於毀滅成為虛無,成為混沌,成為無解的命題,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個輕柔的聲音忽然打破這永久的沉寂……

“神說,要有光。”一雙冰冷的眸子倏然睜開,是這黑暗結界中僅存的星辰,時間開始往複回退,所有的景色開始出現,懸崖旁一個女孩睜開雙眼,驚訝地看著自己的雙手雙腿,“我?怎麼變成了一個小孩?”

這個穿越的女孩,叫蕭雯,那時她剛剛九歲……

到了這時已經成為蕭雯的女神才終於明白,原來以前的自己所弑的神,根本就是自己本身,往複的輪回喲,你究竟還要走多久,一滴眼淚慢慢墜地,留下的,是整個世界的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