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悄然降臨。寂靜的山林,幽靜而黑暗,偶有幾聲突兀高亢的鳥鳴,如鬼魅般打破夜的沉靜。
暴雨吞噬過的泥土,到處彌漫著腐爛而潮/濕的氣息。參天密林中,樹冠下靠坐著一位年輕的男子。男子神情焦躁,雙手緊緊抓/住身邊的草,指甲深深隱入褐色泥土中。
隨著視野的拉近,隻見男子額頭青筋暴起,豆大的汗水不斷順著臉龐滑下。他緊/咬牙關,嘴巴卻不斷發現咯咯的磨牙聲,似在咀嚼著堅硬的物體。
男子神情痛苦而扭曲,似在承受著難以言語的痛苦。
淡淡的亮光,由遠及近,慌亂的腳步聲在寂靜的林間響起。沒一會,隻見一道瘦弱的身影出現在山林,她左手裏捉著一顆用黑色包裹的圓形物體,淡淡的亮光正是由此發出,右手提著一個牛皮水囊,以及一根藤條。
她焦急走到男子身邊,剛要將手中的夜明珠掛在他胸前,誰知男子揮動雙手將她撞開,“走開!”
女子被撞開幾步遠,重重摔在地上,兩眼直冒星星,身體撕/裂般疼。
“不,我不走!你咬死我,我也不走!”女子生怒地朝他大喊,顧不得身上的傷,爬到他身邊緊抓/住他雙手,扯過藤條給他的雙手綁個結實。
男子雙手被綁,可身體的疼痛如刀割般難受,咯咯的磨牙聲響的更加厲害。
“啊……”劇痛讓他無法容忍,他似頭受傷的野獸,不斷拿頭撞著樹幹,以緩解疼痛,保持清醒的意識。
“別撞了,求求你,別撞了。”女子撲上前,使用全身的力氣,從身後緊緊抱住他,“三哥,別這樣!要是難受,你就咬我吧!”
鮮血,順著他的額頭淌下,滴落在她的手臂,熾燙了她的肌膚。
“求你了,不要傷害自己。”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雙手緊緊推住他的胸膛,頭埋在他的競相,滾燙的淚水順著他的脖子,淌進他跳動的胸膛。
血跡斑斑的雙手,握/住他那雙被藤條綁住、沾滿泥土的手。月光之下,他的指甲正一寸寸長出來,熟悉的死灰色,閃著鋒利的寒光。
她不敢再看,雙手忙覆住遮住他的指甲,隻是用盡全身的力氣,擁抱住他。
除了陪在他身邊,她還能為他做些什麼?
“吼……”安越澤的喉嚨發出低沉的吼聲,他俯下腦袋,張嘴貼著繡兒稚/嫩的脖子。
繡兒跪在地上,溫柔地摟著他的腦袋,輕輕閉上眼睛,晶瑩的眼淚劃過臉頰。如此,這樣也罷,哪怕自己變成了僵屍,她還是可以跟三哥在一起。
牙齒,緊貼著她滾燙的肌膚。血液,在血管裏流動,一波波一股股的脈動,穿過她的肌膚,清晰地傳透在他的牙齒。
原來整齊潔白的牙齒,有兩顆悄然冒了出來,一寸寸貼進她的吹脂可破的肌膚。
“三哥。”繡兒攏了攏身體,將他抱的更緊了。
這樣,她覺得很溫暖,從未有過的溫暖。
溫熱的液體,順著她的肌膚淌下。
繡兒緩緩露出笑容,那是她的鮮血吧?
“吼……”撕心裂肺的長嘯,一記排山倒海的力量襲來,繡兒飛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身體,痛得呼吸不過來,她似乎聽到骨頭斷裂的聲音。
費力睜開眼睛,隻見不遠處的,仰天長嘯,兩行眼睛,順著他的臉頰滑落。
他的眼眸,透出絕望,直直在望著她。
身體的力量,消失的無影無蹤,沉重的眼皮再也無法支撐,繡兒兩眼一黑,失去了知覺。
清晨,被林間清脆的鳥鳴聲吵醒,繡兒睜開眼皮,青蔥的景色映入眼瞼。斑駁的陽光自枝葉茂密的參天大樹上滲了下來,投射在她的身上。
吃力地坐了起來,繡兒茫然地打量著四周。地上鋪了層厚厚的樹葉,身上披著他的外衣,手摸向脖子,並未有意料之中的傷口及疼痛。三哥並沒有咬她!
四周並沒有安越澤的影子,繡兒費力站了起來,焦急的尋找。
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繡兒回頭一看,見是安越澤時,懸著的石頭總算放下了。
安越澤手裏拿了些野果,目光落在繡兒被擦傷的手上,不禁內疚道:“繡兒,對不起,昨晚傷到你了。”
“我沒事。”繡兒笑,忙將自己受傷的手藏到身後,“三哥沒事就好。”眼眸,不安的偷瞥向他牙齒及指甲。還好,不若之前恐怖。
屍毒已在安越澤體/內擴散,以後的每一次發作,隻怕都會比前一次嚴重。她無法估計,三哥若是不吸鮮血,會發生什麼事?看著他這麼痛苦,她寧可變成僵屍的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