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年來,她絞盡腦汁伺候莊逾臣,衣食住行舉案齊眉神馬的,若是他願意她還打算給他暖chuang,不過他總是冷冰冰的,一幅缺了她可以活得更好的模樣,真是讓僵屍不爽。哼,她鞍前馬後的伺候他,哪天他若是離開了她,會死的!
正尋思該如何給他別有心意的生辰禮物,細心的楚昕突然發現莊逾臣的鞋子微有破損,於是突然有了主張。
三百年來,他的鞋子都是她給買的,他穿爛了她幾百雙鞋,居然一點也不感動,這次她親自出馬,給他做一雙。他若是再不知好歹,弄死他的份都有!!!
於是,楚昕暗中準備,可做鞋對於她這隻僵屍而言卻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
莊逾臣生日前幾天,茅山掌門特地上山來請,不料莊逾臣不想被打擾了清修在仙人洞設了結界,他的徒孫壓根無法拜見。
楚昕莫名雀躍,莊逾臣想讓她給他過生辰呢。於是她特意準備了一些美酒佳肴,拉著他坐在月光下,拿出了自己做的那雙鞋。
莊逾臣瞧著那雙大站不一的鞋,聲音一貫的冷淡,“你做的?”
道士的嫌棄眼神,楚昕氣得直想露獠牙,連帶著眼眶發酸。混蛋,這可是她特意花了好些心思做的,他竟然不領情!!!
“師父。”楚昕強忍著委屈,朝莊逾臣伸出十隻被針紮的滿目滄眱的手,“為了給你做雙鞋,我的手都紮破了,誰知你還不高興。”
莊逾臣瞅了一眼她手,“行了,我收下便是,屋裏有些藥,你拿來擦一下。”
“謝謝師父。”楚昕破涕為笑,奔回屋裏拿著藥瓶遞給莊逾臣,“徒兒手疼,師父你幫我擦一下。”
好一隻得寸進尺的僵屍。滿臉黑線的莊逾臣接過藥瓶,低頭給楚昕的屍爪上藥。
瞧著他認真的模樣,楚昕隻覺得他似乎比往昔順眼多了。嗷,她容易嗎?被虐/待了三百年,終於盼來了翻身的苗頭。
她悄悄往他身邊挪了挪,隻覺得他身上幹淨的氣息透了過來,挺好聞的。
楚昕低著頭,莫名的臉突然間紅了。活了六百年,她第一次覺得害臊,不太敢正眼去瞧莊逾臣。這些年來,他一直不愛說話,但卻不怎麼虐/待她了,偶爾心情好時還會給她好臉色瞧瞧。
“師父……”楚昕顫顫的喚了莊逾臣一句,帶著些連她都沒有察覺的期待。
莊逾臣抬頭望著她,楚昕尷尬地別開臉,“沒……沒什麼。”
上完藥,楚昕端出特意買的酒菜,笑容滿麵道:“祝師父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罷了吧。”莊逾臣有意無意的瞅了她一眼,“道士的天職是除魔降妖,跟僵屍為伍並非是件值得炫耀的事。”
“我……”楚昕肺都氣炸了,“僵屍怎麼啦!我當牛做馬伺候你三百年,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你以為你是誰啊!連爹娘我都沒伺候過一天,憑什麼伺候你啊……”
罵著罵著,楚昕突然哭了出來,好個沒良心的臭道士,太壞了!
“哭什麼!”莊逾臣揭開酒壇子喝了口,將壇子遞給了楚昕,“不就是說了你一句,你倒還沒完沒了了。”
鬱悶的楚昕撇嘴,接過酒壇酒咕嚕咕嚕地喝了起來,沒幾下子就將原來買來孝敬莊逾臣的烈酒喝了個精/光。
酒喝光了,僵屍也醉了,憋屈的楚昕生怒的舉起酒壇個砸了個粉碎,“你罵我!”
莊逾臣滿臉黑線,“我就隨意說了一句。”
“你知不知道為了給你做雙鞋,我熬了幾個晚上嗎?”楚昕揪住莊逾臣的衣領,“我十根手指都被針紮腫了,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莊逾臣我告訴你,你是鐵石心腸嗎?我忍你三百年了,我為你做了這麼多,你為什麼就一點都不感激,嗚嗚嗚……”
醉醺醺的腦袋一歪,倒在莊逾臣身上哭了起來,“你欺負我,嗚嗚嗚……”
“誰欺負你了。”莊逾臣鬱悶的,揚手拍了拍她的肩。
眼淚決了堤,三百年來的委屈湧了出來,楚昕哭了大半天才止住眼淚,用屍爪子抹了抹眼睛,低著頭半晌才道:“你是不是生我氣了?”
“沒有。”莊逾臣抬頭望著深邃的夜空,心事重重。
楚昕眼皮一沉,歪在莊逾臣身上睡了過去。
莊逾臣無奈地搖頭,抱起醉鬼僵屍回房。他將她放在chuang上,褥好被子。
楚昕醒過來時已是翌日中午,她打了個哈欠坐了起來,茫然發現自己睡在莊逾臣的chuang上,愕然半晌突然笑了。
她重新躺在chuang上,拉高被子蓋在身體,鼻子用力吸了口氣,有莊逾臣幹淨的味道,莫名的愉悅。
腦海中不禁浮現莊逾臣冷酷的容顏,楚昕深深覺得他鼻子是鼻子眼是眼的,比她所有見過的男人都要帥,比自個的親爹還好看,嗬嗬……
楚昕賴在chuang上好一會,屋裏靜悄悄的,她好奇莊逾臣哪裏去了,於是起chuang走出屋外。
僵屍輕輕依靠在門邊,望著屋外一身天水相間的道袍顏色。她靜靜地望著他,三百年來的怨恨消失的無影無蹤。或許,臭道士沒有她想象中壞,那……隻要他將靈力還給她,她可以饒了他一命。
“師父,你在幹什麼?”
“布陣。”莊逾臣在仙人洞四周施法,將天上的靈氣引了過來。
楚昕不解道:“布什麼陣?”
“到晚上你就知道了。”莊逾臣在陣法中央畫了黑白八卦,咬破手指將鮮血塗在符紙上,貼在八卦陣四周。
“師父,我……”楚昕雀躍的站在莊逾臣旁邊,“我幫你。”
莊逾臣低頭忙碌著,“不用,一邊呆著去。”
楚昕敝嘴,鬱悶的坐在一邊,托腮望著莊逾臣。
天空飄來一朵雲彩,雲彩上站著兩道身影,徐徐降落在仙人洞。
楚昕睜大了眼睛,半晌才愕然道:“饅頭,你怎麼來了?”
來的兩個人物,楚昕都甚是熟悉,一位是菩薩,一位是自個的同胞弟/弟。天,饅頭怎麼跟菩薩混一道去了,壓根就是八輩子打不著竿。
十多歲的孩童朝菩薩行禮,菩薩微笑著點了點頭,孩子笑容滿麵地朝楚昕走來,“姐姐。”
“怎麼回事?”楚昕拍了拍饅頭的肩膀,“你怎麼跟她混在一起了?”
眼眸悄然瞥向菩薩,隻見手持淨水瓶的她微笑著走向莊逾臣,兩個神仙在一旁輕聲交談起來。
“菩薩收我為座下弟子。”饅頭高興道:“爹跟娘也同意了,我跟在菩薩身邊已有好幾年了,隔段時間會回屍界看望爹跟娘。姐姐,你已經好久沒回去了,什麼時候回去一趟呢?”
“你好好的幹嗎跟了她?”一聽饅頭跟了菩薩,楚昕頓時急了,“你可是爹跟娘的心頭尖,將來整個屍界都是你的,你做什麼不好非得拜她為師?你不知道僵屍跟神仙勢不兩立嗎?”
“姐姐莫要生氣。”饅頭微笑如風,“僵屍跟道士亦是天敵,為何姐姐與能莊施主相處三百年呢?”
“學會教訓我了是吧?”楚昕擰住饅頭的嘴角,“能比嗎?姐姐忍辱負重是為了報仇,奪回自己的靈力,小孩子不懂別亂說話。一會再教訓你,快去聽聽,他們在講什麼?”哼,臭道士,對她冷著一張臉,對著那個女人笑臉相迎,偏心眼!
“對姐姐而言,是極好的事。”
楚昕眼睛一亮,“什麼事?”
“天機不可泄漏。”
“什麼德性!”楚昕翻白眼,推了饅頭一把,“一邊玩去,裝什麼深沉。”
楚昕悄然觀察著莊逾臣跟菩薩,隻是離得太遠聽不清楚他們在談什麼,不過事情似乎沒有談攏,菩薩最終帶著饅頭離開了仙人洞。
僵屍耐著性子等到晚上,莊逾臣終於不再賣關子,“你來這也有三百年了吧?”
“嗯。”楚昕拚命點頭。
“留在我這裏的東西,該是還給你的時候了。”
“真的。”楚昕喜出望外,當即眼淚嘩嘩往外流,緊緊抓/住莊逾臣的手,“謝謝師父,謝謝師父!!!”太好了,冷血道士終於被她感動了,良心發現要將靈力還給她了。
“你現在已是一隻魃,我若將靈力還給你,你隻怕到了渡天劫的時刻了。”
楚昕訝然地張大嘴巴,“師父,你的意思是一旦將靈力還給我了,我會變成犼?”
莊逾臣點頭,“隻是你雜念太多,此次的天劫對你而言未必是件好事。”邪念太重,天劫對她而言隻怕是滅頂之滅。
“那……”楚昕望著莊逾臣施好的陣法,恍然大悟道:“師父是為了度天劫而設的陣法?”
莊逾臣點頭,“時辰差不多到了,你準備一下吧。”
“謝謝師父!”楚昕激動的抱住莊逾臣,“就知道師父會對我好的。”
“別沒大沒小的。”莊逾臣語氣冷然的推開她,“是福還是劫,都是你的命。”
楚昕握拳,“有師父在,我一定會成功的。等我成功度劫,一定會好好伺候師父的,我伺候你一輩子。”
莊逾臣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