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八(1 / 2)

一天上午,我剛吃完午飯,騎著摩托車正要下管區巡查。梁海峰所長在所辦公樓門口笑嗬嗬地遞給我一張表。

我接過來一看,是一張自薦科所長登記表。

自己知道局裏最近要提拔一批中層幹部,這張表相當於入黨申請書的作用。填了這張表意在向組織表明自己參加競聘科所長的態度,也是參與競聘科所長入圍的先決條件。

我笑著衝梁所長說道:“這個表還是給別人吧,管好自己的事兒就不錯啦。”

我全然沒當作一回事兒,嘻嘻哈哈地騎著摩托車一溜煙兒地跑了。

其實,我壓根兒對仕途就不感興趣,當初區委辦公室我都不去,當局長的機會我都能放棄,還要個所長的官做啥呢?

我從內心討厭官場的風氣,交往處事都要戴著麵具。上下級打著實實虛虛的“太極”,同事之間保持著永遠的距離。

我還清楚地知道,隻要入了官場,就會失去了真實的自己。

說實話,我對自己的工作現狀已經很滿足,而且非常喜歡專管員這個崗位。在自己的轄區裏,說話有著拍板的權威性,處事有著充分的自主權。工作起來一份心,一堆一塊自己說了算。而且在轄區裏受著人們的恭敬,人前人後,既體麵,又風光,與官場沒有任何關係。

我擔心的恰恰是這種工作現狀的改變,回絕了領導把自己調回局裏的念頭,甚至封了筆,和局裏少了聯係。

我還托青年點的同學鄒樹森在省醫院開了腦損傷的病誌,著著實實做好了潛水沉底、獨善其身的準備。

可是,事並沒有我想象的那樣簡單。時隔兩天,梁所長把我叫到辦公室,臉色很不好看。我揣摩著,可能是幾天前我對那張自薦表的輕慢?或者是沒領人家的好意生了氣?

其實我和梁所長相交甚密,感情那是沒得挑。我覺得他不應該介意。沒想到這會兒他真來了氣,劈頭就給我幾句:“唐明達就你這腦子,我都奇了怪了!這次局裏選拔一批科所長是多難得的機會,你怎麼不上呢?腦子長蟲子啦?”

聽了梁所長的話,我笑嗬嗬地向他解釋。

“你別笑!”梁所長的臉繃得緊緊的,攔住我的話頭說道:“咱們哥們處得不錯,我才告訴你,這次機會絕不能錯過!再說,我馬上退休了,五三這麼大個所不給你給誰?”

我一看所長大哥真急了眼,不得不向他掏出了心裏話,說道:“大哥,照實說吧,這所長我真不想當。”

聽了我的話,所長好像不認識我似的瞅著我,問道:“你小子到底咋想的?”

看著所長不解的樣子,我走到了他的近前。自己伸著左手,用右手掰著左手指,一本正經地說道:“一、所長每天要‘綁’在所裏,說是坐鎮,卻沒了自由。二、整天擺弄著全所的人馬,哪個人沒完成任務,得操心,哪個人出了問題,得擔責。三、所裏和局機關各科室的關係要平衡。四、跟局長、主管局長、其他局長的關係要調理。五、每年所與所之間的工作名次的評比,要費多少腦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