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在說話了,我說的每一句話在他那裏都是漏洞,都是他抓住機會氣我的話頭兒。
他說的話什麼意思也沒有,就是要氣死我。
“你吃飯了嗎?”
他是在說,你在不吃就沒機會吃了。
“你最近精神狀態好多了。”
這是一句反話,他是說我離死不遠了。
我說過,我已經上了他的套子,被紮住了,他的正常表達,在我這裏也變的不正常了,他的目的達到了,攻擊火力點已經鋪開,我隻有做他槍把子的份兒。
我被他氣的全身發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想要起身離開,四肢無力,我連逃跑的力氣也沒有了。
“矮老頭跟我說,說他們這裏有一個晚期的就快“買單”了,是你嗎?”李峰不肯罷休,他要讓我死透了,必須加大力度氣我,接著,幹脆,他也不躲躲閃閃的了,直接問我是不是快死了。
“滾……”嘴巴裏蹦出來一個字,就沒力氣在說出來第二個字,這一個字已經累的我上氣不接下氣了。
剛才還好好的,天,雖然有些冷,但是我很有閑情逸致來欣賞冬季的夜景,看看星星,看看雪,看看住院部裏穿行的漂亮護士。
呼吸也順暢,就像康複了一樣,我甚至有那麼一刻興奮的以為奇跡真的出現了,我好了,可是現在,又呼吸困難,喘息起來,一塊鐵疙瘩憋在胸口,吐不出來,咽不下去。
我努力的轉轉眼睛,現在隻有支配眼睛的力氣了,我希望可以看到護士長,她看到會把我攙扶回病房:“你怎麼一個人出來了?快回去吧。”
或者這時美雪出現更好,我好想美雪,她正在做產前準備,在音樂室裏帶著耳麥聽音樂。
我快死了,可是公主卻馬上就要出生了,這是一件多麼刺痛,遺憾的事情。
可是,誰也沒看到,就是李峰在我旁邊一直喋喋不休的說著,他說出來的話,就是一顆一顆的子彈,朝我身上打。
李峰看了看我,他的眼神就代表一個字,盯。
我盯死你,這是他對我一種公開的挑釁。
“好了,你別發火了,你身體已經不行了,在發火會走的更快,我先回去,不過我相信用不了多長時間我就會高興的開著車來看你了。”
李峰的這句話含義太明顯了,意味深長。
我一個人又在院子裏坐了很久,才勉強有力氣站起來走回病房,晚上我就失眠了。
我人就快沒能源了,大腦卻依然處在興奮狀態的工作中,後半夜,我做夢了。
夢見自己躺在一片沙漠裏,饑餓,口渴,暴曬,乏力,絕望,死亡圍繞在我的周圍。
我早知道自己就快死了,夢是在給我提醒。
另一個夢,我站在一個角落裏,一堵紅磚牆,我就藏在後邊,探出頭去悄悄的看著。
一個很大很圓,眼睛很黑的女孩,她可愛到了前所未有,脖子上圍著可愛的圍脖,一頭可愛的長發,可愛的模樣,她發現了我在看她,回過頭來看了看我,微微的笑了一下,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