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在郊區或許可以找到一個廢棄的廠房,在那裏應該可以藏身,我變成了一隻藏頭露尾的老鼠,一個東躲西藏的罪犯,害怕任何人視線的鬼魂,遠離,遠離,隻有遠離,把自己藏起來。
司機聽了立刻警覺起來:嗯?去郊區?城外?他通過後視鏡朝我看了過來。
“對不起,我要交接班兒了,你換別的車吧。”司機說。
“你不用害怕,我不是劫車的,我去郊區,采生,對,采生,體驗生活。我給你雙份兒車錢。”我說。
司機想了想,慢慢的發動了車子,朝郊外開去。
一路風馳電掣,車燈照著我一團迷茫的前途。
靠在後座上,心裏想著那個穿過出租車把報紙賣給我的報童,我懷疑,他就是那個我。
雖然我如果要從新變回人,就必須希望另一個我繼續存在,可是,他,如果真的還存在著,我又突然有一種無能為力的空虛感。
這個時候,我很難伺候。
另一個我,太狡猾了,他直接二話不說就把我變成了“鬼”,這些到處都是的報紙就是一張一張的符咒,讓我沒有立足之處,在陽間我沒法生存。
最後,我終於在郊外的空地上看見了一處廢棄的廠房,以前好像是造玻璃的,一堆一堆的廢玻璃成品。
“就停這吧。”我對司機說。
司機把車停下,打開車裏的燈,回身接車錢的時候,看了我一眼,看完他楞了一下,但是沒尖叫,叫也沒用,如果我是“鬼”,你越叫我越興奮,我知道他努力壓抑著自己心裏的恐懼。
我走下車,他的車就飛了,一下就不見了蹤影。
借著月光,踩著碎玻璃,我走進廢廠房裏,找到一個避風的角落坐了下來。
地上灑著電線,木板,碎玻璃,碎磚頭……空氣裏飄著油漆的味道,一陣荒涼感油然而生,這個生,采的不錯,還有比這慘的嗎?
坐在角落裏,我想到了周星馳的一句台詞:“人生的大起大落,真的是太過癮了。”
太過癮了。
我要過癮死了。
我的精神千瘡百孔,身心力竭。
閉目養神,心卻警惕的審視著周圍,瞎子耳靈,體驗一下真的知道了。
一個極力咬斷柔韌性的聲音傳來,我以為是老鼠,一隻聰明的老鼠偷偷的咬某種東西在磨牙齒,聲音很細小。
後來不那麼小心翼翼了,變的猖狂起來。
我卻像一隻受驚的老鼠,到處張望,什麼聲音?
接著聽見飄渺的空中傳來圖書館館長的聲音,他說:“王先生,讓我在跟你說說那個你,他的臉比我的還白,沒有一絲的血shai兒,我說的難道你不相信嗎?你去圖書館找我幹什麼?那個柳欣說的話你就信嗎?那個看門老頭說的話你就信嗎?你再去看看,他還在那看門嗎?……”
我被一個空靈的聲音嚇的全身發抖不知所措,我想離開這裏,可是到處都是圖書館館長的聲音,跑到哪裏都會撞上這個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