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此刻也看清了越野車裏的司機,明顯愣了一下,但還是輕輕地敲了敲車窗玻璃,示意想要說話。
張曉遲疑了一會,將車窗落下了一條縫。
“能幫個忙嗎?我的車陷到坑裏了,你能幫我拽一下嗎?”老人開門見山地求助。
這次張曉沒有猶豫,立刻點了點頭,反正這車不管有人沒人她都得拽一把,不然自己也過不去啊。
老人見張曉幹脆地答應了,露出一個如釋重負的笑容,連連道謝,隨即轉身跑回自己的皮卡邊,從車鬥裏拿出一捆拖車繩,將繩子的一頭掛在車尾下固定妥當,然後衝張曉招了招手。
張曉會意,駕駛著越野車朝前駛去,停在三米開外的地方,不用她動手,老人主動將拖繩的另一頭固定在了越野車的保險杠下,做完這一切,他便轉身鑽回了皮卡的駕駛室裏。
就在張曉以為他會發動引擎配合拖車的時候,皮卡副駕駛的位置上居然又走出一個人。
那是個微胖的紅發女人,懷裏還抱著一個莫約一、兩歲的小孩,女人從皮卡裏出來後,站在一旁不停地左顧右盼,顯得很是緊張。
與此同時,老人終於發動了引擎,他把胳膊伸出窗外,握拳翹起大拇指,表示準備好了。
張曉見狀,掛上倒檔,鬆開離合,腳踩油門,陸地巡洋艦的八缸發動機發出一陣陣低沉的吼叫聲,前方的紅色皮卡也配合著拚命轉動車輪,一時間塵土飛揚,兩輛車仿佛角力般拉鋸著,突然,越野車猛地向後一退,一鼓作氣地將皮卡從土坑裏拽了出來。
抱著小孩的紅發女人立刻打開車門,迅速坐回了駕駛室裏。
老人下來收好拖車繩,走到張曉麵前,一邊道謝一邊問道:“小夥子,多謝了,你們的父母呢?”
張曉微窘,不自覺地摸了摸近乎板寸的短發,沒有說話。
重生前的那個末世裏,她早兩年也是這幅模樣,不過那時她已經結了婚,又跟著姚遠,而且年紀比現在大了好幾歲,氣質和神韻自然不會讓人誤以為她是個男的。但重生之後,她每天撲在健身房裏,一心為即將到來的末世做準備,雖然沒練出一身肌肉,但身量和體型都結實挺拔了不少,再加上沒心思化妝,甚至連眉毛都沒處理過,一臉原生態,恐怕如今還真有點清秀小夥子的味道。
她注意到,老人稱呼她的用詞是英語裏的“男孩”,而不是“男人”,顯然還以為她未成年,不然也不會問到她的父母。西方人一般很難分辨亞洲人的年紀,大概也是同樣的原因,讓張曉在老人眼裏徹底變了性——未成年嘛,長得清秀點很正常。
老人自然不知道張曉的心理活動,見她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眼神裏忽而流露出一絲憐憫,表情卻變得嚴肅起來,認真地說道:“你們別害怕,我叫魯克,是名退休教師。你們是不是聯係不到父母了?現在外麵很危險,你們最好不要到處亂跑,有落腳的地方嗎?有人能暫時照顧你們嗎?”
張曉覺得這老頭話挺多,估計是職業病,她也不想在這些問題上糾纏,於是開口說道:“你們的車子能走了,還是先開出去吧,現在也不是說話的時候。”
這下,這位名叫魯克的老頭傻眼了,他瞪圓了眼睛望著張曉,脫口而出:“你是個小姑娘啊!”
顯而易見,張曉的聲音出賣了她。
蘇宛晴在一旁聽著二人的對話,抽了抽嘴角,如果不是身處末世心情抑鬱,恐怕會笑出來。
張曉無奈地點點頭,指了指魯克的皮卡,示意他先開車。
魯克雖然驚訝,但不得不承認人家小姑娘說得有道理,於是不再多問,轉身回去開車了。
紅色皮卡小心地走在前麵,陸地巡洋艦憋屈地跟在後頭,不是張曉不想超車,而是腳下這條坑坑窪窪的小路早就無法並排走兩輛汽車了,所以他們隻能保持著一前一後的順序緩慢前行,看那皮卡顫顫巍巍的架勢,張曉隻希望它可以順利走完這段月球表麵,中途別再出狀況堵著路了。
可惜天不遂人願,開出去還不到五百米,皮卡的車輪又一次陷在了土坑裏。
魯克無計可施,隻得再度向張曉求援,一番折騰後,總算又把他拉了出來。
二十分鍾後,當張曉第三次把他的紅色皮卡從土坑裏拽出來時,魯克終於放棄了,他找了一排長得比較靠邊的大樹,讓自己的車盡全力貼了過去,留出旁邊一截路麵,然後下車看了看寬度,又看了看張曉這邊,似乎是在測量越野車過不過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