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曉也沒指望這一車東西真能派上用場,因為按照她的計劃,她和家人本該在末世到來之前先行定居愛麗絲泉,真正的物資囤積,也得等一家人在那裏住下了才會開始,至於這輛二手越野車,到時候肯定會留在墨爾本或者幹脆賣掉。
所以,盡管車裏放了不少物資,但張曉也沒準備得特別細致,隻不過暫時拿這些東西安慰一下自己的創傷後遺症罷了,沒必要弄得那麼齊整,好像真得開著它逃命似的。
可讓張曉萬萬沒料到的是,如今居然還真開著它逃命了。
說起來,這所謂的創傷後遺症反倒幫了她的大忙,如果沒這毛病,昨天末世陡然提前時,她便跟其他人一樣,措手不及了。
雖然張曉現在的處境比那些倉皇出逃的人強了不知道多少倍,但離她的要求還是差得太遠,如果她早知道需要驅車兩千兩百多公裏去基地,肯定不會隻弄輛陸地巡洋艦,怎麼著也得是悍馬或者路虎,還必須是有主副兩個油箱的配置,至於便攜汽油桶,也不可能隻準備六個二十升的,最起碼不會讓自己還沒出維多利亞的州界,就頭疼燃料的問題。
張曉看著油表上趨近於零的指針,覺得自己的創傷後遺症又要發作了。
暴雨還在肆掠,她已經不敢繼續貿然前行,不僅僅是汽油的問題,還有那個叫“尼爾”的小鎮——必須下高速了。但在這麼糟糕的能見度下,下去了也不能走太遠,否則很容易迷路,張曉權衡片刻,決定還是故技重施,暫且下了高速躲避一陣,等雨小些了,再加油走人。
於是,她找到一處豎著路牌的路口,費了好大勁終於看清上麵的名字,在地圖上標記好位置後,小心翼翼地拐了進去。
張曉的視線勉強穿過鋪天蓋地的雨簾,隻能看清道路兩旁一邊是大樹,一邊是草場,大樹的間隔不是很密集,草場似乎是沒有柵欄的荒地,至於車輪下的路,如無意外的話,應該又是一條黃土路,被雨水泡過之後泥濘不堪,好在路麵比較平坦,幾乎沒有坑坑窪窪的地方。
張曉駕駛著越野車來到這條小路的盡頭,直到遇到一個三岔路口,才緩緩把車停了下來,卻沒有立即熄火,而是觀察了十多分鍾,見自己這輛車的出現並沒有引起周圍的任何異動,這才關閉了引擎。
一瞬間,耳邊除了雨聲,什麼聲音都消失了,一個人坐在駕駛室裏,居然讓張曉產生了一種和現實世界無比疏離的虛幻感,仿佛擋風玻璃外的瓢潑大雨是一場循環播放的蹩腳電影,而自己,則是走錯了放映廳的糊塗觀眾……張曉不禁苦笑,這是什麼狗屁重生啊?
使勁揉了把臉,張曉打起精神,開始趁這個時間進行路程總結,稀裏糊塗可不是她的風格,她需要掌握詳細的信息,盡量了解自己的處境,才能稍稍安心。
從地圖上看,這趟去愛麗絲泉的行程有兩條路線,一條是沿著高速公路穿越城鎮和市區的最短路線,全長兩千兩百公裏;另一條,是她為了躲避喪屍群而走的小路,全長暫時無法估計。
所以,張曉隻能用兩千兩百公裏的最短距離來判斷目前的進度,比方說前麵將要繞開的小鎮尼爾,距離墨爾本大約三百七十公裏,直接一路高速飆過來的話,估摸四個多小時就足夠了。但張曉走到這裏,裏程表上已經跳了四百五十公裏,說明她繞了不少路,這還不是最壞的消息,更壞的消息是,這四百多公裏她走了將近八個小時,這還是刨去了昨夜停車和之前補給,純粹計算的行駛中的小時數。
如果兩相對比,以最短距離作參照,相當於張曉用了八個小時才走了不到六分之一的路程,倘若再加上夜晚不得不停車的時間,就是將近二十個小時了!二十個小時走了六分之一,走完全程豈不是要一百二十個小時?那就是整整五天了。
時間拖得越久越不利啊,張曉歎了口氣,有些事真不是人力所能左右的,澳大利亞現在是冬天,黑夜特別漫長,這個事實她無法改變,也許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暫且不必為了食物擔心。
張曉不由自主地看了眼後座上堆得亂七八糟的東西,又想到後車廂裏仍然原封不動的物資,總算找著了一點安慰,如果這一路上不出什麼意外,能把行程控製在一周之內,多花幾天時間倒也不怕,可是,真的不會有任何意外嗎?這一點,連張曉自己都不敢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