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曉對這種局麵沒有太大反應,甚至沒有故意甩掉麵包車,還是按照既定的路線和速度繼續往前,仿佛後麵的尾巴不存在一樣。反正她已經明確拒絕了旅行團的要求,現在他們執意跟上,張曉也不必對他們負任何責任。她隻當麵包車是碰巧遇到的同路人,所能做的,就是對這輛車保持警惕,以防車裏的人有什麼異動或者捅出什麼簍子連累自己。
其實,張曉如此淡定的真正理由,是旅行團的人根本尾隨不了多久,麵包車的油箱就算是滿的,也堅持不到下午,等沒油了,他們還怎麼跟?張曉不知道這群人哪來的勇氣,竟敢如此光棍的憑著一輛車一缸油跑出來,萬一在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拋錨了,他們打算怎麼辦?
不是張曉願意替他們操心,而是不得不提防他們到時候打越野車的注意。
不過張曉相信,隻要自己別掉以輕心,有槍在手的她不至於被這群人製住。
所以,盡管後麵跟了個拖油瓶,張曉此刻的心情也還算不錯——耽擱了近三天,她終於又上路了。
湛藍天空下的荒野一如既往的遼闊,一股草木特有的清新味道若有似無地彌漫在空氣中,雖然這股味道過不了幾天就會被各種死去動物的屍臭所掩蓋,但起碼這一刻還是令人身心舒暢的,能享受一天便是一天吧,舊世的寧靜和美麗,將來隻能在腦海中回憶了。
可惜,眼前這幅畫麵完全被一頭頭遊蕩在遠處的蹣跚身影給破壞了,那些身影穿梭於草場之間,有的踉踉蹌蹌地晃悠著,有的三三兩兩地蹲在草叢裏,似乎正啃噬著什麼東西。
這便是植物病變造成的惡劣後果之一了。枝葉和果實裏滋生出各種毒素的植物會使食用過它的人和動物在一定時間內死亡,部分毒素是當場斃命,部分則發作較慢。這些死去或正在死去的食草性動物占據了地球食物鏈的重要位置,不論是它們的屍體還是已經被毒素侵蝕的身體,都同樣致命。一旦被其他動物吃下肚子,死亡便會如同瘟疫般蔓延。
喪屍是不懼毒素的,大量死去的動物屍體簡直就是它們的饕餮盛宴,在這些屍體的指引下,部分喪屍會毫無規律地四處遷徙,形成大大小小的屍潮,致使城鎮之外也未必安全。
現在,這種趨勢已然逐漸成形。張曉剛從墨爾本出來的那幾天,荒野裏幾乎看不到任何活死人,而眼下它們卻隨處可見,雖然密度還不高,離道路也很遠,但愈演愈烈隻是時間問題罷了。
所以,張曉必須趕在一切無法收拾前抵達目的地,否則待在外麵就是死路一條。
好在,她如今不是一個人了,越野車可以由她和庫伯輪流駕駛。此地距離愛麗絲泉還有一千六百多公裏,如果順利的話,不眠不休的趕路,哪怕算上不得不繞路的時間,估計總耗時也不會超過一天一夜。至於燃料方麵,張曉車裏儲備的汽油正常情況下還能跑一千一百公裏,隻要在此之前找到補給的機會,就足夠她跑完全程了。
希望是有的,但得打起一百二十分精神。
想到這裏,張曉不禁看了眼身邊的庫伯,從城堡出來已經走了將近兩個小時,庫伯一反常態的沒有說一句話。這也難怪,家人剛剛去世,換了誰都不可能有心情繼續話嘮,因此這一路上,車廂裏竟出奇的安靜,不過張曉覺得,還是得跟庫伯大致說說自己的計劃,既然坐在了同一輛車裏,就不能稀裏糊塗的,將來萬一遇到什麼問題也能一起想辦法解決。
於是,張曉拿起一瓶水潤了潤嘶啞得不行的喉嚨,剛想開口,卻被停在路邊的一輛車轉移了注意力。
越野車現在行駛的道路是一條平坦的雙車道柏油路,不是往愛麗絲泉的西北高速,而是直貫南北的沿河公路,張曉選擇這條路,是為了避開澳洲第五大城市阿德萊德,準備先往上再往左,用這種方式轉一個直角繞過輻射麵積極大的都市。
這條柏油公路盤踞在澳大利亞最長的河流——墨壘河的右側,沿途沒有任何小鎮,所以一直看不到其他車輛,別說行駛中的了,就連拋錨的也沒見著一台。
不過此刻前方道路的左側,赫然出現了一輛看起來似乎完好無損的黑色大車,斜停在一個路口邊,車窗外的後視鏡上綁著許多彩條,迎風招展,引人注目。
張曉見狀,將越野車緩緩靠了過去,走近了才發現,這是一輛本田皮卡,後車鬥比較短小,擋風玻璃裏被貼了一張大紙條,上麵寫著“待售”和一行電話號碼。張曉立刻明白了,這是擺放在路邊求售的二手車,車主一般就住在附近的牧場或農場上,雖然張曉從來不清楚這種廣告能不能招來買家,但澳洲郊外的公路兩旁確實偶爾可以看到這樣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