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輪的二樓是一個供遊客休息的封閉船艙,船艙四周圍繞著一圈露天甲板,前後的甲板比較開闊,左右舷的則相對狹窄,而從底層船艙上來的樓梯出口,便位於兩舷的露天甲板上。
此刻,張曉占據了左舷甲板的樓梯,庫伯他們占據了右舷。至於底層船艙,沒了這群男人的抵擋,長堤上的喪屍頓時如入無人之境,一個接一個地擠進了渡輪。
被卡在霍頓和奔馳裏的幸存者們麵如死灰,眼睜睜看著一頭頭仿佛從恐怖電影裏爬出來的猙獰怪物衝他們咆哮而來,沒能翻過車頂的喪屍疊羅漢般趴在車窗上,張牙舞爪地拍打著窗戶,震得整張玻璃嗡嗡作響,似乎隨時可能碎裂。它們腥臭的嘴裏還噴濺出一堆堆黑紅色的不明液體,粘在透明的車窗上,又被它們的爪子一劃拉,瞬間變成一團模糊滲人的詭異圖案。
車裏的幾位想死的心都有了,他們寧願死個痛快,也不想承受這鈍刀子拉肉的折磨。
樓梯上的幾個男人倒顯得異常亢奮,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他們利器在手,對付喪屍的經驗也有,庫伯在消防斧和撬棍扳手的掩護下,更是從容不迫地重複著裝彈、射擊,這麼近的距離,連瞄準都省了,湧上樓梯的喪屍像被收割的莊稼,一排排地倒在了台階上。
不過,就算是屠殺,也不可能無休止的進行下去,活人不是喪屍,不停揮舞的胳膊會累會麻木,如果長堤上的怪物源源不斷地往船艙裏躥,守在樓梯上的人早晚會力竭分神,一不小心便落得個跟托馬斯一樣的下場。畢竟喪屍不是莊稼,它們攻擊力不弱,感染性也極強。
庫伯尤其謹慎,全神貫注於眼前的動靜,手心時刻抓著一把彈藥,以便隨時填充。但他清楚,衣兜裏的子彈已經告罄,手中這一把恐怕是最後幾粒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就在大家不知道這場鏖戰還將持續多久時,渡輪突然動了。
登船踏板上還停著輛三菱越野,所以沒辦法收回,伴隨著一陣讓人汗毛倒豎的刺耳聲響,金屬踏板硬生生地摩擦過水泥地麵,龐大的船身漸漸離開長堤,向海灣內駛去。
樓梯上的幾個男人下意識地交換了一個又驚又喜的眼神——他們正為這事發愁呢。
渡輪由六根胳膊粗細的船繩固定在岸邊的纜樁上,要想離岸,必須鬆開繩子,可外麵一波波的喪屍層層疊疊地布滿了長堤,出去簡直就是自殺。雖然他們站在船艙的樓梯上暫時不會有什麼危險,但這樣僵持下去,也解不開船繩離不了岸,形勢隻會越來越糟。
沒想到這個問題已然被解決了,幾個男人頓時大受鼓舞,現在隻需把留在渡輪裏的殘餘喪屍消滅,便萬事大吉了。
幾分鍾後,登船踏板離開岸邊已有十來米的距離,原本擠在上麵的喪屍早就下餃子般掉進了海裏,至於長堤上它們的同類,則無論如何都跨不過來了,前麵來不及刹車的摔落海中,後麵的隻能站在岸邊衝著渡輪呲牙咧嘴地咆哮。海裏的喪屍不足為懼,盡管淹不死,可不會遊泳的它們也追不上螺旋槳。
形勢一片大好啊!
負責警戒的四個男人呼喝著衝下樓梯,開始對遺留在底層船艙裏的喪屍進行大清洗。一時間,消防斧與扳手齊飛,撬棍共腦漿一色。
庫伯趁機鑽進越野車抓了把子彈,重新填滿彈夾後,站在安全距離之外對喪屍放著冷槍,霍頓和奔馳上的活死人瞬間被幹掉了大半。眼見車裏的人危機解除,庫伯再度上前加入戰局,收拾那些被打倒在地卻沒有擊中要害的喪屍,幾乎是拿槍口抵著腦門將它們挨個爆頭。
不到十分鍾,船艙裏隻剩下一片腦袋開花或者身首異處的腥臭軀幹,粘滑稠膩的黑色物體噴濺得滿地都是,一眼掃去,偌大的甲板跟修羅地獄似的,看得人遍體生寒。
幾個男人矗立在這片修羅場裏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紛紛扯下遮掩口鼻的圍巾相視而望,這才發現,麥克不知何時也出現在了他們之間,手中的消防斧同樣滴著腐液。
其實,麥克是最後一刻才從三樓駕駛台裏衝進底層船艙的,但並不代表他之前啥事都沒幹,渡輪之所以能離岸,完全是他的功勞。第一聲槍響時,麥克就意識到下麵出了狀況,不過他沒有身先士卒地拎著斧子往喪屍堆裏衝殺,而是在二層甲板上判定了形勢,當即砍斷了從甲板延伸出去的六條船繩,然後迅速起錨開船,直到渡輪遠離岸邊,他才下來助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