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第一夜(1 / 2)

十幾分鍾後,主甲板上的菲利普拚命揮舞著撬棍引起了眾人的注意,大夥眼巴巴地看著他做了個“一切正常”的手勢,懸著的心這才放進了肚子裏。

很快,九輛汽車靠近貨輪依次排開,麥克站在船舷後麵,指揮光頭男他們將岸梯挪遠,改用甲板上的舷梯接應大家登船。

眼看碼頭上的車隊成員越來越少,張曉讓方小蕾帶著大狗先走,自己收拾好東西再和他們會合。

方小蕾離開後,張曉一個人坐在駕駛室裏,把手邊的旅行包迅速整理了一遍,她發現裏麵除了幾件衣服、幾把廚房刀具和一個資料袋,剩下的都是從公寓裏順出來的各種食物。這些食物早已被她遺忘,如今全部腐敗變質,散發著難聞的味道,張曉連忙把它們扔了出去,隻將衣服和資料袋塞回了包裏。

整理完旅行包,張曉拎著它跳出駕駛室,鑽進後車廂折騰了大半天,直到背包又變得鼓鼓囊囊了才罷手。不等喘口氣,她又翻出那張沾滿了汙漬的薄毯,從上麵割下兩片布條,挑了兩把順手的廚房刀具,將刀刃裹好,插進了旅行包的外側口袋。做完這一切,張曉取出扶手箱裏的急救包和打火石,拿了四瓶大號的礦泉水,變戲法似的把它們塞進了看起來已經滿滿當當的背包中,填滿了包內的剩餘空間。

端詳著撐到極限的旅行包,張曉暗暗歎了口氣。

如果有可能,她真的不願意把這一車物資留在岸上,可剛才討論細節問題時,麥克明確表示沒了船繩的汽車渡輪不能再回去,僅靠船錨固定船身,停泊一時半會問題不大,若想停一整晚就不可取了。因為這一帶風浪很急,而且風向和水流的流向還不一致,所以船身會產生偏蕩現象,容易使海底的錨爪鬆動,夜裏多半會走錨。燃料耗盡的渡輪一旦走錨,就算及時發現,也挽救不了什麼。

因此,貨輪是唯一的選擇。

到了這個份上,留在岸邊守著越野車也沒有多大意義。

張曉心裏明白,如果活人都躲進船艙,隔絕了味道和聲音,大家反而安全得多。喪屍的遷徙不是無緣無故的,它們的目標永遠隻有一個,那便是新鮮的血肉和腐爛的屍體,碼頭本身不具備這些條件,隻要船上的人小心謹慎,僅僅隻待一夜的話,被喪屍圍困的幾率近乎為零。

想到這裏,張曉隨手抓起被她吐過的睡袋,大致卷了卷,固定在了旅行包的頂端,然後便將沉重的旅行包背到背上,抱著步槍,轉身上船了。她必須帶上這一包東西,哪怕第二天原封不動的放回車裏,現在也得背著,原因很簡單——她無法忍受觸摸不到任何物資的感覺,換句話說,創傷後遺症在作祟。

馱著碩大的旅行包,張曉快步走向舷梯,剛靠近,就聽得頭頂上方傳來一個納悶的聲音,“肖,需要帶這麼多東西嗎?”

張曉抬頭看去,隻見庫伯和蘇宛晴站在舷梯中央,正往下走。

“我們見你一直沒上來,所以下來看看。”蘇宛晴說。

“我要不要也拿點東西?”庫伯抓著後腦勺迷茫地問。

“你隨意。”張曉把車鑰匙扔給庫伯,不置可否。

庫伯穩穩接住鑰匙,想了想,毫不猶豫地朝越野車走去了。

蘇宛晴沒有跟著他,而是和張曉並肩登上甲板,邊走邊說:“麥克他們把生活區的艙門撬開了,但是駕駛艙和機艙的門不太一樣,沒辦法打開,所以船上沒有電,不過環境還行。”

“無所謂,總比高壓電線塔強。”張曉聳聳肩。

“什麼高壓電線塔?”蘇宛晴茫然。

“沒什麼。”張曉自嘲地笑了笑,岔開話題,“魯克上來了嗎?”

“上來了。”蘇宛晴一臉無奈,“讓他做什麼,他都會照做,就是不理人。”

說完這句話,蘇宛晴忽然扭頭望著張曉,認真地問道:“下午你為什麼不高興?”

張曉一時沒反應過來,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吃飯的時候,說起我一直把食物分給魯克大叔的事,你不高興了。”蘇宛晴提醒她。

張曉“噢”了一聲,回答得十分直白,“我隻是覺得,連自己都照顧不好的人,沒資格幫助別人。”

聽到這個答案,蘇宛晴停住了腳步,微張著嘴,滿臉尷尬。

看她這幅表情,張曉語氣一緩,又道:“其實我怎麼看並不重要,我也沒有立場不高興。”

蘇宛晴還是呆呆的樣子,直到張曉走出了七、八步,她才回過神來,追趕了上去。

沒人再說話,兩個人沉默著穿過空蕩蕩的載貨甲板,來到了船尾的樓體部分。

一扇帶著圓形舷窗的艙門虛掩著,隱約透出些許微弱的光線。張曉拉門進去,首先映入她眼簾的,是一盞擺放在正中桌子上的應急燈,光線被刻意調低,隻能覆蓋附近三、四米的半徑而已。張曉借著這抹微光環顧四周,發現這裏的確是貨船的生活區域,麵積不大,擺放著幾張沙發,幾把椅子,堆砌著一些雜物和矮櫃,乍一看,好像和陸地上的普通房間沒什麼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