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怎麼樣?”麥克從身上摸出一根煙,拿嘴輕輕銜著。
“看看再說,我覺得他應該明白了,不至於想和那個小姑娘同歸於盡吧。”雷歐壓低聲音,不讓他們的談話被樓上的人聽見。
“肖絕對不是個普通大學生,她可不會被兩頭喪屍嚇尿。”麥克點燃香煙,嘴角微揚,“我揍艾利克斯的原因本來很單純啊。”
雷歐麵不改色,“我是胡說八道,你告我誹謗吧。”
麥克“嘿嘿”一樂,他當然知道雷歐之所以這麼說,完全是為了安撫艾利克斯的情緒,順帶著提醒他別再犯渾。否則,以艾利克斯的脾氣,先是被女人踹了褲襠,接著又被自己人揍得滿臉血,心理持續失衡之下,很難說會不會腦子發熱幹出更愚蠢的事。
用全船人的安危轉移視線確實不失為一個好辦法,再怎麼說,事關艾利克斯的切身利益,他不會不考慮,而且他跟光頭男和潛水鏡的關係也不錯,如果意識到自己的莽撞行為差點連累朋友被屍潮圍困,艾利克斯多半也會過意不去。就算沒有自我反省的覺悟,至少下次犯渾前,總會多斟酌斟酌。
“那小姑娘不好惹,艾利克斯想要不聲不響的對付她,基本不可能。”雷歐下了結論。
“隻要這幾天別鬧事就行,等屍潮過了,大家各走各路。”麥克吐出口煙圈,一臉遺憾。
“肖準備走了?”雷歐順嘴問了一句,麵上倒沒什麼意外的表情。
“都這樣了還怎麼留。”麥克搖頭,“說實話有點可惜,她掌握的信息恐怕不止透露出來的這些。”
“如果用艾利克斯換呢?”雷歐的細長眼睛眯了起來,透著狡黠。
這句話戛然而止,能聯想到的內容實在太豐富了,麥克卻隻是微微一怔,並沒有搭腔。
雷歐觀察著麥克的表情,見對方不為所動,便打了個哈哈岔開話題,“車裏的物資都搬完了嗎?去找點東西吃吧。”
沉默片刻,兩人前後腳走出樓梯通道,站在了一樓船艙的角落裏,雷歐看著滿滿一屋子的垃圾袋和忙碌的人群,忽然用隻有麥克能聽到的聲音說了句,“講真的,你的人道主義精神有底線嗎?其實艾利克斯有一件事說的對,人越少的隊伍越容易抵達基地,我們這裏太多累贅了。”
扔下這句話,雷歐也不理麥克的反應,幾步上前從分發麵包的婦人手裏接過食物,笑著謝過對方,找了個標注著“礦泉水”的黑色垃圾袋,好整以暇地坐下,細嚼慢咽起來。
一個白天,就這樣過去了。
整整十多個小時,被要求不能外出的人們待在船艙裏無所事事,大部分人處於昏昏欲睡的狀態中,氣氛著實慘淡。畢竟這不是什麼愉快的經曆,匪夷所思的末世陡然降臨,身邊的至親轉眼變成嗜血喪屍,哪怕最初的震驚已然過去了一周時間,這份滲入骨髓的恐慌和痛苦仍然讓在座的每一個人無法接受。
他們有的和家人失去聯絡,有的與摯愛生死永隔。前途迷茫未知,來路不堪回首,誰的心裏不是盛著無處發泄的苦澀?
待到太陽快要落山時,一名被噩夢驚醒的年輕女人嗚嗚地哭了起來,被刻意壓抑的哭聲回蕩在靜悄悄的船艙裏,隱隱約約,斷斷續續。似乎沒人安慰她,或者安慰了也沒用,抽泣聲持續了好幾分鍾才漸漸平息,讓原本就苦悶的眾人越發垂頭喪氣。
不過,也有例外,比方說庫伯。他睡醒之後見天色已暗,便摸到艙門旁,將鐵門推開一條縫,伸出一隻沾了唾沫的手指,擱在外麵感受風向,皺著眉頭體會半天,又一臉失望地坐回了角落裏。
“還在往岸上刮。”他苦著臉伸了個懶腰,對靠在一旁的張曉說道。
“要等天完全黑下來吧。”張曉嘴裏含著潤喉糖,手中翻著一本從船艙裏找出來的過期雜誌。
蘇宛晴和方小蕾在她身邊一直小聲說著話,兩個丫頭的情緒還算穩定。對蘇宛晴來說,她的家人都在華夏,雖然音信全無,但至少讓她有期盼的空間,懷抱希望總比徹底絕望強。至於方小蕾,原本就父母雙亡,寄人籬下的日子也談不上舒心,如今姨媽一家死了,更是了無牽掛。
兩個小姑娘,一個十六,一個十八,年紀相仿,自從湊在一起後話題就沒斷過,從交換各自的背景到講述過去一周的經曆,最後將矛頭一致對準了張曉,開始八卦她的種種軼事。
卡瑞爾城堡裏的遭遇聽得蘇宛晴嘖嘖稱奇,墨爾本公寓裏的一幕也讓方小蕾瞪大了眼睛。張曉聽著她們大咧咧地在當事人背後做出各種揣測和議論,簡直哭笑不得,這是赤裸裸的無視啊,她故意板著臉回頭看了一眼,換來的隻是蘇宛晴被抓包的尷尬表情和方小蕾的低頭不語。結果消停了沒一會兒,兩個丫頭又嘀咕上了,張曉隻好假裝聽不見,由她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