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三章 暴風雨(1 / 2)

這麼說或許不太恰當——某種程度上,張曉還蠻享受此刻的清閑。

沒有喪屍,也沒有人類,不用勾心鬥角,也不必處處提防,閉上眼睛便是寧靜,甚至比在貨船裏時更能讓張曉安心。

想到貨船,張曉頗有些無可奈何,當初汽渡碼頭上偶遇麥克,原本隻打算蹭個渡輪過海,卻沒料到一步遲疑步步耽擱,先是被屍潮圍困,而後又遇上胖子他們,不得不拋棄汽車,乘船輾轉多地,最終還落得個雞飛蛋打的結局。倘若她沒接受麥克的邀請,一下渡輪便開車離去,如今會不會已然身處鬆樹穀基地?

可惜世上沒有後悔藥,仔細想想,那個時候選擇在貨船上過夜是十分穩妥的做法,張曉的判斷並沒有錯。怪就怪造化弄人,居然讓他們碰到了遷徙過境的屍潮,這是誰都無法預計的事。

事實上,如果張曉那晚貿然上路,搞不好夜裏歇息時會被奔襲的喪屍啃得屍骨無存。她的越野車可沒有胖子的巨型重卡結實,做不到披荊斬棘,勇往直前。

總之,現在折騰了一大圈,又是碼頭冷槍又是煤氣爆炸,張曉還能喘氣,她已經相當知足了。

隻是不清楚庫伯和那兩個丫頭情況如何,有沒有逃出生天,張曉對他們還是存著一份牽掛的。還有那個麥克,本該是活到最後的“鬆樹穀傳奇”,結果貨船沉沒前就已然奄奄一息,那種狀態下,能承受狂風暴雨外加驚濤駭浪的襲擊嗎?

張曉忍不住愣了會神,看來自己這隻蝴蝶翅膀似乎改變了許多人的命運啊。這個念頭在她的腦海中一閃而過便消失了,張曉不是那麼多愁善感的人,或者說,她的情感早已被十年末世折磨得所剩無幾了,僅存的也給了那個與她時空相錯的男人。

就這樣,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著,張曉靠坐在救生筏的邊緣,一邊從打開的雙層門簾裏觀察遠處的海岸線,一邊絞盡腦汁地想著該如何上岸。那條綿延的黑色陸地給了張曉不少安慰,試想,倘若她如今漂浮在四周盡是汪洋大海,瞧不見一丁點海岸線的地方,心理狀態肯定迥然不同。

數個小時後,張曉愈發安定了些,因為她發現自己一直是以一種比較緩慢的姿態平行移動著,拿陸地做參照物的話,救生筏雖然沒有越漂越近,但也不至於越來越遠。這個現象讓張曉格外振奮,看來這片海域的洋流沒有和她作對,隻要夜間的風向別轉變得太邪乎,靠岸大約隻是時間問題吧。

可惜張曉不懂航海方麵的知識,眼睜睜看著陸地就在遠方,卻無法靠近。核定乘員十人的救生筏可不是小物件,筏子裏備著的那兩把塑料漿與之相比簡直是玩具般的存在,張曉本來就不會劃船,對著兩根比自己手掌寬不了多少的槳葉,頗有些一籌莫展。她狠心嚐試了個把小時,努力揮舞胳膊劃動船槳,想試著往岸邊靠攏,結果自然是做了無用功。

張曉趴在門簾處,沮喪了兩分鍾。忽然覺得電影裏的故事都是騙人的,為什麼那些乘著小木筏從荒島逃生的人,在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情況下,隨隨便便就能衝上一片沙灘,自己卻隻能瞅著陸地幹著急?

歇了半晌,張曉不得不開始想別的辦法,既然人力行不通,那麼風力又如何呢?思量片刻,她用匕首割下一小段保溫毯的布條,將布條綁在了魚竿上,以此來觀察海麵的風向。

不知不覺,一個下午的時間便在枯燥的等待中度過了。

觀測結果和張曉的預計差不多,白天的確沒什麼幫得上忙的海風,不止風向不對,風力也不足。

眼看天色漸暗,氣溫回寒,張曉便把布條和魚竿留在了外麵,關上帳篷的門簾,改從瞭望窗裏注意它的動向。當太陽墜落地平線時,隨風飄蕩的布條已經模糊不清,甚至連綿延的陸地也隱匿進了海天之間的陰影裏。張曉隻好暫且放下監測工作,著手為饑腸轆轆的一人一狗準備晚飯。

救生筏裏是有燈光的,排列在氣墊筏體的內側邊緣。根據救生須知上的說明,這些液晶小燈泡由設置在筏體外側的海水電池提供能源,蓄滿電的情況下可持續照明十二個小時以上。張曉不知道這玩意究竟是利用海水自行發電的高科技,還是聽上去很厲害的一次性貨色,反正她找不到液晶小燈泡的開關,就由它去了。萬一電池耗盡,筏子裏還有防水手電,和她自己買的那支差不多,都是拿在手中晃幾下便能發電的手搖電筒,倒也不必擔心徹底失去光源。

所謂的晚飯不過是壓縮餅幹加礦泉水,張曉直接扔了四分之一塊給牧羊犬磨牙,自己則切了大半塊果腹。她下午消耗了不少體力,比不得趴在太陽底下無所事事的大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