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藏攢得養老金
益壽
作者:崔鍵
2005年,我在重慶開了家小有規模的畫廊。經營範圍包括名人書畫、瓷器、玉器、古錢幣、舊家具等。我掛的是畫廊的招牌,實際上經營的是“雜項”。在開畫廊之前,我曾有過非常豐富的生活經曆。
1995年,我從糧食局調運科下了崗。此後,35歲的我為了生計開始在社會上奔波。一段時間裏,我當過司機,幹過推銷員,還在私營的電器廠、鐵藝廠當過生產銷售主管。可是這些工作都沒能維持多久。1997年,我又找了一份新的職業,在一家古玩市場當保安隊隊長。正是這份工作讓我為自己的未來找到了一條真正的出路。
此前,我一直認為販賣文物是犯法的事情,可是通過實際的接觸,我明白了民間收藏文物的流通是合法的流通。另外,通過觀察,我還發現收藏在民間不斷升溫,買方市場也在不斷地擴大,收藏品交易已經成為一個不錯的生意。就這樣,我開始了以“藏”為生的嚐試。
我的收藏經曆其實開始得很早,能夠走上這條路,最感謝的人是當地的一名畫家。這名畫家如今已八旬高齡,早年畢業於國立杭州藝專,曾師從潘天壽、黃賓虹等當代名家。我跟隨老人學習過幾年書畫,雖然沒能在書畫技藝上有所造詣,卻積累了深厚的書畫鑒賞知識。就這樣,我開始了自己的書畫收藏,並且不時與藏友們進行一些交流。慢慢地,我的收藏範圍不斷擴大,藏品也越來越多。現在,擺在店內櫃台內琳琅滿目的物件,既是待沽的商品,也是我多年積攢下來的藏品。
我所在的城市有著深厚的文化底蘊,在民間也流傳著種類繁多、內容豐富的收藏品。五花八門的收藏品中,要想把每一個品種都研究透徹,當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算是我這樣以收藏為業的人來說,看走眼、“交學費”也是常有的事。
譬如半年前,曾有一位戴墨鏡的年輕人來向我討要他寄放在我處的兩顆珊瑚珠。但是我告訴他,珊瑚珠“不開門”,遲遲不願把東西交給他。見我老大的不情願,年輕人大發脾氣,最後我隻得交出了珊瑚珠。拿人家的東西為什麼不願意歸還?許多旁觀者都是一頭霧水。隻等“墨鏡”走出了門,我才告訴他們,“不開門”是行話,意思是說這件藏品有假。此人當時帶來的除了這兩顆大珊瑚珠,還有一串小珊瑚珠,我購下了那串小珊瑚珠,並把兩顆大的留下做仔細鑒定,可是發現這些珊瑚都不是“老貨”。為減少自己的損失,我想扣下兩顆大珊瑚珠作為補償,可由於對方態度強硬,自己最終還是吃了啞巴虧。
幹我們這個行當,比的是眼力。由於行中有“買假不退”這樣不成文的規矩,所以“交學費”是常有的事。但是我並不認為買到了假貨就一定是壞事,買到假貨,交了學費留下的記憶才最深刻,才不會第二次看走眼。
有一次,一位農民打扮的人找到我,說因為家人生病急需要錢,願意將自己收藏的一幅安維峻的作品低價轉讓給我。清朝末年曾任都察院福建道監察禦史的安維峻,在中日甲午之戰前夕支持光緒皇帝為首的主戰派,連續上書六十五疏,其中最著名的是《請誅李鴻章疏》,因而名噪一時,被譽為“隴上鐵漢”。安維峻是甘肅天水人,他的作品在書畫市場上很有號召力。經過一番討價還價,雙方最終以5000元的“低價”成交。可是後來經過多方鑒定,我卻發現這幅作品是贗品。由於安維峻在當時就已出名,同時代就有人在模仿他的作品,而我購得的正是這樣一幅當時的仿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