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普通的木屋中透著溫馨的暖光,在羅爾還沒有拿鑰匙的時候門開了,迎接他的是一個燦爛的笑容以及大大的擁抱:“歡迎回家,我的寶貝。”
羅爾在這懷抱中漸漸柔軟了思緒與身體,露出一個同樣燦爛的笑意:“謝謝媽媽,我很高興你能每天都給我一個擁抱。”
希爾莎·艾力爾特有著一張少女般青春的臉蛋,穿著黑色的長裙與棕色的圍裙,用手敲敲孩子的腦袋,賭氣地癟嘴道:“說出來就不溫馨了!真是的,一點都不懂女孩子的心思。”
“你都30歲了,我親愛的希爾莎。”羅伊·瑟曼薩從廚房走出來,身上是還來不及換下來的神父袍,手裏端著艾爾莎剛剛做好的牛肉湯走到桌邊放下來,向兩人輕笑道:“30歲已經走過人生的三分之一了,再自稱少女可是會被人笑的。羅爾,你也好歹說說她啊。”
羅伊·瑟曼薩,現年33歲,聖索加裏教廷的神父,任職已有十年,一頭金色的短發整齊的梳在腦後,露出中年人的普通麵容,身著一件紫黑色的神父袍。
“你怎麼會懂少女的心思啊!寶貝才不會說我,他會附和我並給我更多建議。”艾爾莎摸摸兒子的頭好笑道。
羅爾的心思壓根沒有放在爸爸的話語上,而是那一件紫黑色的神父袍,他的語速緩慢清晰到仿佛在陳述一個事實:“你又去教堂了?”
教堂兩個字仿佛尖刀般狠狠戳到羅伊的心上,整個人周圍的氣氛都變得沉悶起來,艾爾莎抿唇,像是不知道該怎麼說。
“這個教廷,這個國家,已經不值得你去救贖了,我的爸爸。”羅爾壓抑著情緒,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卻終究無法忍耐地突然爆發起來,衝上去一把扯掉羅伊掛在胸前視如珍寶的銀製十字架,轉手就丟進火爐裏,快速且讓人反應不及。
“羅爾!你在做什麼!”艾爾莎尖叫著,撲向火爐尋找那個被火焰吞噬的十字架。
而羅伊低著頭,背卻是漸漸彎了下來,高大的身子顯得竟是如此的無助與頹廢,他低聲道:“我,我想要贖罪。”
聞言羅爾急促地喘了一口氣,不可置信道:“贖罪?那是你該做的嗎!你沒錯也不需要贖罪,錯的是那個該死的乞丐和這個國家的人民!他們該死!”
羅伊愣了一瞬間,緊緊攥著他的領口,額間青筋直爆地怒氣衝衝道:“羅爾!你閱讀的規則呢!塔加立的規則是讓你抱怨人民,甚至是殺了他們嘛!我從小怎麼教你的!”
綠色的瞳孔中充滿了憤怒與悲傷,他宛如絕望的小獸般發出嘶吼,咬牙一字一句道:“規則中並沒有像他們一樣的信徒,他們會在神父的家門口放臭雞蛋、老鼠的屍體,甚至是糞便!都幾年了?我們的沉默助長了他們囂張的氣焰!死的隻是一些乞丐而已,再大點權利的也不過是一個貴族子弟,關他們什麼事情,不過是弱小,不過怕這些事情落到他們頭上,隻要強大不就好了嘛?一直在找借口幹什麼!”
羅爾嗤笑出聲,眼淚卻掉了下來:“將所有的事情都怪罪到你的頭上,摘取你作為一輩子追求的神父頭銜,還絲毫不記得你曾經傾聽過他們的煩惱並絞盡腦汁地給他們建議,忘恩負義到無可附加,所以……”
“你不需要救贖他們,你應該救贖自己。”
火柴爆裂的聲音在沉悶的空氣中顯得格外清脆,艾爾莎沉默地從火爐中拿出了被燒的通紅的十字架,黑暗的元素包裹著她的手,使她能握住高溫的十字架而不受任何傷害。輕歎一口氣,艾爾莎蹲下身朝羅爾溫柔地笑著:“可你爸爸他,就是這樣一個人啊。”
“即使受了再多的疼痛和誤會,即使不是自己的錯,也會不遺餘力地幫助他人,對他人友善。他就是這麼一個笨蛋老好人啊。”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生存方式,你要理解你的爸爸,羅爾,知道嗎?”
羅爾聞言狠狠打掉爸爸的手,瞥了一眼放在桌上的十字架,雖然有一些被木炭沾染的黑灰,但輕輕一擦就可以擦幹淨,整體並沒有受多少的傷害,對,就像他的爸爸一樣。
一樣的純淨靈魂。
“兒子——”羅伊伸手想要擦去兒子臉上的淚珠,卻被粗魯地打開,無奈的語氣似乎要開始長篇大論起來。
“兩天後的魔法測試大典我一個人去就可以了,你們不用跟過來。”羅爾自己用袖子擦幹眼淚,才沒興趣聽爸爸那無聊的教導和規則的朗誦,還不如多吃一些飯來得實在,他跑出去買一些飲料:“今天的話題結束,我不想再說了,反正你也不會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