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薄西山,晚霞映紅了半邊天。這是一條蜿蜒極長的山脈,人跡罕至,就在一個時辰前的山腳某處停靠了一群人和十幾輛馬車。
最前方的地麵上杵著一根長旗杆,旗子上寫著一個“鄔”字。再看看那些馬車的車廂,也都寫著同樣的字。這應該是一個行商車隊,車隊大概有七八十號人,一個個腰間別著武器,現在看起來十分的忙碌。
就是在這麼嘈雜的環境中,此時一片空地上躺著的一個人卻與之格格不入。這個人灰頭土臉的看不清相貌,不過從輪廓上看應該很年輕,此時張著嘴打起了呼嚕,竟然是睡著了。
與那些彪形大漢相比,這個年輕人顯得有些瘦弱,雖然也穿著同樣黑色衣服,不過看起來有些不合身。
忽然,年輕人的額頭瞬間滲出了細密的冷汗,眉毛緊皺,口中不停的念叨著什麼,看樣子應該是做了噩夢。
“李大嬸,陳爺爺,鷹老……婉兒,婉兒……啊!”年輕人突然嘶啞地喊了一聲,然後猛地從地麵上坐了起來,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他這麼一叫幾乎驚動了所有的人,眾人忙碌的腳步停了一下,隨後就當作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繼續忙了起來,看樣子應該是早就習慣了。
“沐兄弟,又做噩夢了?夢見什麼了?”一個身材魁梧挎著刀的中年人趕緊跑了過來,關切的問了一句。
年輕人好像沒有聽到聲音,呆呆的看著地麵,過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出乎意料的嘿嘿笑了一聲,然後呆滯的搖了搖頭。
“唉!常哥,別問了,問不出什麼。”說話的是一個手拿酒囊的人,他向嘴裏灌了口酒,然後歎了口氣,說道:“也不知道他這裏是天生的,還是因為受傷。我看呐,是好不了了。”
魁梧大漢失望的搖了搖頭,看著嘿嘿傻笑的年輕人也是歎了一口氣,說道:“可惜了,沐兄弟剛被你救出來時受了那麼重的傷都挺了過來,希望能早點好起來吧。”
魁梧大漢名為鄔常,是這支車隊的護衛分隊長。而那個喝酒的人外號叫作老酒,是他分隊的骨幹。
這個傻子叫作沐清風,是老酒在幾天前的一個雨夜從山裏發現的。當時身受重傷,所有人都沒有想到他能活下來。隻不過當他醒來時,眾人發現他是個傻子。
沐清風身上帶傷,腦子反應遲鈍隻記得自己的名字,平日裏也不會說話,這讓車隊的大多數人生起了同情心,這才暫時讓他留在了這支車隊。
“嘿嘿……”
看著沐清風正研究著地上的螞蟻,鄔常和老酒無奈的搖搖頭。
“呦!老酒常哥,看傻子呢?”這時,從旁邊走來了兩個人,一人十分壯碩,說話的是另外一個身材精瘦的人。
“刺蛇,留點口德!”老酒看著那個精瘦的人,皺著眉頭說道。
“不是傻子還是啥?這傻子流口水把那車廂裏的絲綢都弄髒了,小姐怪罪下來受罰的還是我們!”壯碩大漢沉聲反駁道。
“那輛車雖然是你們負責,但我已經說過弄髒了算作我頭上,奎莽!你這麼說也不怕壞了小姐的名聲?”鄔常眉頭一挑,質問道。
“小姐可不會讓一個傻子留在車隊!”刺蛇冷哼了一聲,說道:“小姐已經明文規定不要讓外人留在車隊,你們可是壞了規矩!”
“規矩?規矩是死,難不成也讓他死在這路上?”老酒灌了一口酒,說道:“兩個大老爺們兒做點事跟個娘們似的的,也不怕別人笑話!”
“你……”奎莽直接上前走了一步,刺蛇連忙拽住了他,說道:“老酒,我今天是給常哥麵子!管好你的嘴!”
“呦!還想動手不成?”老酒伸手將酒囊放到了兩人麵前,不屑道:“敢喝嗎?”
奎莽和刺蛇嘴角扯了扯,老酒之所以叫老酒就是因為能喝酒,這酒囊中的酒可是家族專門為老酒特製的,一頭牛喝上一口都能睡死,他們更是沒有膽量了。
鄔常抱著胳膊在旁邊冷笑了一聲,奎莽和刺蛇二人是另外分隊的,他不好管!不過這一天天的老是叫著沐清風傻子他也看不過眼,現在吃癟的樣子倒也令人爽快。
“我,草!”奎莽怒罵了一聲:“老子跟你打架,你他,媽跟我們喝酒,不服就幹一場!”
“你們?二打一也好意思的,你倆合擊連常哥都打不過你們,說話跟放屁一般輕鬆!”老酒說著不屑的笑了一下。
“嘿嘿……”就在此時,正在觀察著螞蟻的沐清風也傻笑了一聲,口中還流下了一道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