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院兩天後,郭好傷情趨於穩定,接到醫生通知,準備轉入普通病房。
劉小白去搬東西了,孟千漓端著托盤走進來時,隻有郭好一個人躺在病床上,百無聊賴的玩手機。
“換藥。”孟千漓說。
郭好將手機放下,躺好,擺出任人宰割的姿勢。
孟千漓動作很輕柔,將紗布一層層揭下來,郭好被捂太久的皮膚終於得以重見天日,這讓他感覺就像突然揭掉了麵具,挺舒服的。
於是他問:“護士,換藥之後,能不再捂上了嗎?”
“捂上……?”郭好的普通話一直不太標準,帶一絲家鄉口音,而且他覺得和孟千漓也算熟識了,所以也沒刻意的去說普通話。結果,孟千漓一時沒能聽明白。
“我是說,換藥後能不能不纏紗布?”見孟千漓不明所以,郭好隻好用盡量標準的普通話重新表達了一遍。
“為什麼啊?”孟千漓問。
“就像戴著麵具似的,很難受。”郭好如實回答。
“不包紮的話,傷口容易感染。”孟千漓麵無表情的說,她感覺這人純粹是沒話找話說,傷口感染這種常識,他這麼大人了能不懂?
郭好不說話了。
紗布終於全部揭掉了,郭好整張臉終於呈現在麵前,孟千漓習慣性的提醒:“處理傷口可能有點痛,忍著點兒。”
郭好淡淡的說:“沒事。”
關於這個回答,孟千漓是毫不懷疑的,她記得這家夥上次傷剛剛好轉,就硬是要出院,誰勸都沒用…她當然不知道,上次郭好並不是因為硬氣,而是因為心疼住院費。
孟千漓開始用藥棉處理傷口,近距離的接觸這張臉,雖然傷的很嚴重,半張臉幾乎變形,但孟千漓還是覺得看上去很熟悉。除了上次住院時之外,似乎還在其他地方看到過。
在哪裏見過這張臉呢?孟千漓在腦海中思索著,消炎藥水塗在傷口上,很多人會疼的呲牙咧嘴甚至大喊大叫,這種情況孟千漓見的多了,不過麵前這個重傷專業戶倒是非常淡定,始終眉頭都沒皺一下,就像根本沒有痛覺神經似的。
於是她不由的調侃道:“疼你都能忍得了,還忍不了纏紗布啊?”
“那個……不一樣。”郭好說。他覺得傷口疼,跟臉上纏上一層層紗布那種感覺,根本沒什麼可比性。
兩人都沉默下來,病房裏一片安靜,郭好缺少和女孩子獨處的經驗,此時感受著孟千漓輕柔的動作,呼吸著她身上散發出來那悠悠的香氣,感覺有些不自在,於是想沒話找話說,但他發現沒話找話是自己最不擅長的,尤其是在麵對女孩子的時候。
終於,他想到了一個絕佳的話題,一個他很關心的話題——“請問,我臉上會留疤嗎?”
孟千漓說:“臉上傷口雖然多,但都不深,應該不會留疤。”
“奧。”
又是一陣沉默,郭好這次是實在找不到其他話題了。
正尷尬的時候,孟千漓卻突然停了下來,後退了一步,指著他大喊:“哎呀,我想起來了!終於想起來了!”
郭好被她嚇了一跳,緊張的問:“什麼?你不會上錯藥了吧?”
孟千漓卻不回答他的話,而是用帶著醫用手套的手在白大褂口袋裏摸著,將手機掏了出來,又發現戴著手套沒法操作,於是左手拿著手機,用牙咬著右手手套的邊緣,將手套扯了下來,然後飛速的在屏幕上劃拉起來。
郭好狐疑的看著她。
終於,孟千漓將手機遞到了郭好麵前,激動的喊著:“這是不是你?這是你對吧?”
郭好看去,上麵是微信上的一段視頻,正是他在琴台古城單手痛扁外國猛男的現場實錄。
於是他點頭,說:“沒錯。是我。”
“哇……!”孟千漓激動的捂住了嘴,一時竟說不出話,先前她一直好奇這家夥的身份,現在她終於明白了。一個吊著一條傷臂,還硬要將蠻橫的外國人挑翻在地,讓他們乖乖認錯的硬漢,怎麼可能是地痞,流氓?他是英雄,平民英雄!可惡,自己從小到大就臉盲,竟然不知道,自己這幾天一直照顧的,竟然是個英雄。
郭好見她激動的樣子,不由感覺有些好笑,問道:“能繼續上藥了嗎?”
“哦……好的好的,不好意思!”孟千漓回過神來,急忙繼續拿起藥棉上藥,因為剛才的失態,竟然有些臉紅,幸虧戴著大口罩,才不至於太過尷尬。為了緩解氣氛,她急忙說道:“都怪我臉盲,竟然沒認出來你是個大英雄。”
“英雄?”郭好忍不住笑出了聲。“你太高看我了。我算哪門子英雄?”
孟千漓語氣認真起來:“那麼多人看著,就你一個人敢出來製止他們,還在隻有一條胳膊的情況下打贏了他們,在我心中你很了不起,你就是個英雄。”
“美女愛英雄,哈哈!孟護士,我可是什麼都聽到了啊!”劉小白走進來,笑道。
孟千漓已經完全恢複了鎮定,白了劉小白一眼道:“聽到又怎樣?我表達一下自己的敬仰之情,你有意見嗎?”
劉小白急忙笑著擺手:“沒有沒有,絕對沒意見。對了美女,你關注了我們雞毛俠的公眾號沒?有沒有看過我們其他的視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