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深當即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將他扶了起來,眸底掩飾不住的喜悅:“回王爺,王爺昏迷了四日,莫秦已經撤兵,城安門保住了!”
樓宸一怔,向來冷峻的麵色出現了片刻的疑惑。隨後他抬起頭來看向眼下自己所躺的臥房,發現極為陌生,當即道:“這裏是何處?”
“這是成安府。”
樓宸越發覺得奇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雲深隨即將蘇霽月如何用計他們如何大勝莫秦的經過一一道說了出來,末了方道:“我們俘獲了接近兩萬莫秦俘虜,等候王爺發落!”
樓宸眸底尚有未曾化開的震驚之色:“蘇霽月呢?”
雲深回頭看了雲岫雲毅一眼,這一次,三個人都沒有立即回答。
樓宸一頓,當即回過頭來:“出了什麼事?”
雲深沉默好一會兒,最終硬著頭皮上前道:“就在今早,王妃喂王爺服下解藥之後便消失了,連同她一起消失的還有那隻小白狼。而且跟隨她的兩名侍衛是被王妃有意甩掉,看起來,王妃更像是獨自離開了,並非受人所迫。”
樓宸猛然眯了一下眼。
他當即又抬起頭來:“好端端的,她為何要走?到底還有沒有別的事情?”
“這個……”
“說!”
“我們查出碧藍就是隱藏在軍營的奸細之時曾得知她給王妃下過一味藥,至於具體是什麼藥,大夫也不清楚,或許王妃自己是清楚的。她離開,或許與此事有關。”
“把大夫找過來!”
雲深看了樓宸一眼,但見他眸色沉得嚇人,當即不敢耽擱,立刻出門吩咐去了。
不到片刻功夫,大夫便推門走了進來。
“不知王爺傳喚小人所為何事?可是哪裏不舒服?”
樓宸抬起頭來目光沉沉看向他:“本王問你,王妃當日所中之毒究竟是什麼毒?”
“這……”大夫一頓,這才道,“恕小人醫術淺薄不知王妃所中何毒,不過雖不知名字,但根據毒藥中的幾味藥材該歸屬於寒毒一類,並且藥性猛烈!”
大夫話音落,樓宸猛然想起那一日蘇霽月出城病情發作時的事。她當時說自己是自小就有的寒症,莫不是那根本就不是病,而是毒?
是了,試問世界上有哪種病會如那般厲害,除了毒還能有什麼?
頃刻之間,樓宸眸底沉得厲害。
雲深隱約覺出氛圍不同,當即道:“王爺不必憂慮,屬下已經安排人前去查找,相信過不久就會有消息傳來。”
“報!”
話音落,外頭忽然想起侍衛的聲音。
雲深一頓,當即道:“應該是來消息了!進來!”
來人進屋之後,當即跪下道:“見過王爺幾位將軍,探子得來消息,說有人在金沙漠入口處見過一人一狼的身影,應該就是王妃!”
“金沙漠?那不是死亡沙漠麼?”
雲深猛然回過頭來看向樓宸。
好端端的,王妃去金沙漠幹什麼?
無形之中,這個消息忽然與腦海中一道傳聞融合在一起,雲深下意識抬起頭的時候,但見一旁的雲毅雲岫同樣麵色微變。
樓宸投來一記目光:“你們還有何事瞞著本王?”
他的聲音中透著怒氣,分明是動怒的姿態。
三人嚇得趕緊跪了下去:“屬下不敢!屬下隻是一時想起一個傳聞。”
“什麼傳聞?”
“在之前城外地震時,曾有侍衛見王妃召喚狼人幫忙采集治傷藥草,而今次王妃更是以妙計擊退戰無不勝的殺神莫四王,所以軍營中不知為何就起了留言說王妃是妖不是人。而此番王妃單人出現在死亡沙漠邊緣,必是入死亡沙漠,可她一個女子為何要去那樣的地方,所以屬下不得不將傳聞結合在一起,或許王妃真的不是人……”
“胡鬧!這樣的傳聞你也信?雲深,難道你的腦袋也被驢踢了嗎?”
“屬下不敢!”雲深當即將頭垂得更深,想想也覺得這個想法純屬無稽之談。
隻是那女子著實懂得太多,就像無所不能一樣,由不得他不多想。
樓宸冷哼一聲:“調三百精銳之士,明早隨本王入金沙漠。”
“王爺!”雲深猛然抬起頭來,滿目震驚,“你身上還有傷,而且金沙漠可是死亡沙漠,沒有人走得出的!”
“閉嘴!”許是話音重了,樓宸猛然咳嗽了幾聲,痛得他擰眉不語。三人見了,頓時嚇得不敢說話。
“別說她是本王的王妃,即便她不是本王的王妃,解救下城安門之危,本王也該找到她。”
“是!”雲深不敢再多說話,“屬下這就去安排!”
次日一早,由三百人組成的小分隊便由金沙漠口進入金沙漠。
金沙漠不愧被稱之為死亡沙漠,剛進入其中便隻覺空中沙土彌漫,根本看不清路。
“王爺,我們現在所處的是金沙漠南麵,該往哪個方向走?”
有侍衛手拿羅盤,辨別方向。
樓宸看了一眼前方昏沉一片的天,腦海中浮現當日蘇霽月問他的那句話,抿緊唇眺望遠方道:“往西。”
侍衛應了一聲,當即領頭往西麵而去,一群人隨即跟上他的步伐。
但是樓宸到底有傷在身,往西走了一整日之後他便開始咳嗽不停,雲深怕他身體熬不住,強行請求休息一晚。
夜裏的沙漠到底太過危險,樓宸因此同意了下來。
一連走了三日,沙漠沒有走出去,帶來的水卻快要喝光了。
如果找不到水源,他們這些人很可能都要死在這裏!
不知道走了多久,所有人都嘴唇幹裂,奈何一路走來,別說水了,一點綠洲都沒見過。
“王爺,您再喝一點,您身上有傷,不能不補充體力!”
樓宸看著眼前僅剩的一壺水,又看向身後那一群跟隨而來的侍衛,沉默看向這片漫無邊際的沙漠道:“留著吧。今日不必往前行了,找個地方紮營,另外,尋找一下四周可有水源的地方。”
眾人一聽,紛紛看向四周,可無邊的沙漠告訴他們,想要尋水源,談何容易?
當天晚上大家紮營好安睡了一夜,次日一早便開始往四處尋找水源。
雲深留下來守著樓宸,剩餘的人兵分三路朝不同的三個方向尋水,卻沒想到這一去就是一整日,到了晚間之時,沙漠風沙加大,他們不能出去,隻能待在營帳裏等。
可是十分不幸運的是,就在當天夜裏,一場沙塵暴悄然來襲。狂風卷著沙子漫天狂飛,整個天空可見度不足一米,雲深生怕樓宸出事,直接用腰帶將二人捆綁在一起,等他再醒來之時才發現兩人不知被埋在何處,所有的幹糧和水都沒有了,而且樓宸還在昏迷之中,傷口似乎又裂開了,滲出血來。
雲深急得不行。
在這樣的環境之下,尤其王爺還受著傷,若是沒有食物和水,必定性命堪憂。
他咬了咬牙,將昏迷中的樓宸扶了起來,取了匕首劃破自己掌心,用自己的血給他止咳。
當血液滴在樓宸唇上,他猛然就睜開眼來,一雙深不可測的眸子被風沙染上幾分肅殺之色,不改的是眸底的銳利,一如往昔:“你幹什麼?”
他直接揮退開雲深,雲深當即跪在地上,幾乎哭了出來:“王爺……再這樣下去隻有死路一條,求王爺不要再找王妃了!王妃既然選擇離開,她必然有活下去的法子。她是狼女,小小沙漠必然難不住她,反倒是王爺……王妃對我們縱然有天大恩情,王爺也要顧惜自己的身體!”
樓宸緊抿著蒼白的唇,良久抬目看向已經發亮的天空:“本王一定要找到她,你若受不住,可以回去。”
“王爺!”
雲深將頭深深低了下去,“您已經發燒了!”
樓宸冷峻的麵容上沒有一絲表情:“她既然能獨自走過這片大漠,必然就一定有走過的法子,本王不會放棄!”
雲深跪在那裏,泣不成聲。
因為一場沙塵暴,他們和所有人都走散了,三百人的隊伍,如今隻剩了兩人,其餘人是死是活根本就不知道。
樓宸看向這茫茫一片沙海,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心裏執著的信念是什麼,是智普大師的那一句“命中劫數”還是陸離口中的“命定之人”,他隻知道,他不能放她離開。
他們開始不再執著往前,隻是不住找水,可非但沒找到水,兩個人的體力已經消耗到極致。
這天夜裏的沙漠靜得有些詭異。
兩個人躺在沙漠裏看著頭頂的月亮,這沙漠的月亮似乎不同於平原,竟然格外的亮。明明是隆冬寒夜,可它卻亮如白晝。
雲深回過頭來看他,生怕他睡著了。
“王爺,你不要睡,雲毅會找到我們的!”
樓宸看向頭頂的月亮,隱約之間忽然似聽到了地上傳來的一絲動靜。他忽然坐起身來,看向身側的雲深:“有人來了。”
雲深勉力坐起身來,那一頭的樓宸依然踉蹌著站起身來。
他轉身朝後看去,月光底下,隻見一女子身著月白色長裙,一人一狼獨立沙漠之中,遠遠看向他們。
月光將他們的身形拉得好長,她的周身亦仿佛鍍上了一層皎潔的白光,麵紗在風中緩緩飄動著,好似誤落凡間的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