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憤恨地將手掌砸在椅子扶手上,痛心疾首。

好一會兒,他似才從悲痛中緩過神來道:“她生是南疆的公主,死了必須也是南疆的公主!本汗即刻便命人去將她的屍骨帶回來,即便死了,本汗也決不讓她睡中原那清冷之地!”

“舅舅,娘親既然已經選擇了中原,那就讓她安息吧。”

燕刹北雙目一眥,看向蘇霽月。

蘇霽月又道:“既然她到死都沒有把追蹤粉放出來就說明她不想回來。既然她不想回,舅舅在她生前都遵循她的意願,死後為何也不能遵循下去呢?”

燕刹北久久沒有說話,他看著蘇霽月,良久道:“果然不虧為湘兒的女兒,連說話的方式都同湘兒一樣!”

他看著蘇霽月,眸底忽然迸射出別樣的光來:“既然湘兒要你回到南疆,那本汗自會完成她的意願,好好照顧你!”

他抬起頭來,目中已沒有淚光:“薩那,安排人給公主立一塊碑,另外,即刻起置辦小公主的認祖歸宗禮,就封為湘靈公主!”

底下的人當即應了,隨後再說了什麼蘇霽月聽不懂。末了,燕刹北站起身來,看了看蘇霽月又看向她身側的兌不祈:“雖然你成了親,但是既然到了南疆,一切便不能從簡,舅舅會給你再安排一場大婚禮,要讓全南疆人知道,我南疆公主回來了!”

“舅……”

“你好好休息,剩下的都交給舅舅。”

蘇霽月來不及阻止,便見得燕刹北帶著一眾人大步離去。

“既然真是你舅舅,旁的事,我過後可以去跟他解釋。”

蘇霽月聽到聲音驀的回過頭來,觸及兌不祈深邃的眼睛,她頓時反應過來什麼,緩緩走近他道:“對不起,之前不跟你說這些,因為牽涉到的事情太多,一來講不清楚,二來也不好講。”

兌不祈看著她,倒是並沒有責備的樣子:“我明白,畢竟我們認識的時間不多,你即便想說也沒有時機去說這些。”

蘇霽月抬起頭來看向他,對他的理解很感激:“兌不祈,謝謝你,這一路之上若是沒有你,我必定活不到現在。”

兌不祈微微一笑:“你也陪了我一路,所以說不上誰救了你。”

他看了外頭一眼,又道:“你身上的毒是怎麼回事?”

於是蘇霽月將自己身上七伏散相關的事情都說給他聽,順帶簡短彙報了自己的身世。兌不祈聽完之後似乎很是疑惑:“你說毒是你爹下的,可他為何給你下的卻是南疆的毒,按照你舅舅的說法,你娘是南疆人,那這個毒應該出自南疆,也就是你娘之手,那為何,卻成了你爹所下?”

蘇霽月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還有那個佛珠的問題!”

蘇霽月緩緩道:“其實那個佛珠並不是我的,我在來的路上偶遇了一個人,這佛珠是他送給我的,還說是他友人在寺廟所求的祈福保平安之物,可剛剛舅舅卻說這是娘的東西,那那個人又是怎麼知道有關於我的事情的?更重要的是,他怎麼知道我會來南疆?而且好像是在幫我……”

說完之後,蘇霽月頃刻麵色一黑。

知道她行蹤,又在客棧幫她,這個人是樓宸的人?

陸離陸離……不對!

她隻覺得有什麼在腦海中閃過,可卻沒有抓住。

她細細思來,猛然間想了起來,抬起頭來盯向兌不祈。

兌不祈似是被她眼神嚇住:“怎麼了?”

“陸離,天師陸離!我怎麼把這個忘了!”

天師陸離,那不正是三姐蘇雨萱所嫁的陸天師麼?

她在京城之時,從未見這個人,幾乎都要忘了。

那這麼說,陸離是樓宸的人?還是說,這個天師真的有傳聞中那麼玄乎,能掐會算?

她搖了搖頭,隻覺得這些人一個個的像個迷,越來越讓人迷糊。

她本以為越深入會弄得越清楚,卻發現越深入隻會更清晰的看清這皇家複雜的關係,一張張盤根錯節的網,越深入,越可怕!

如果陸離不是樓宸的人,他能在恰逢她之時就知曉了她的身份目的地,那這個人,實在可怕!

兌不祈似乎壓根就不知道她說的是什麼,一臉困惑。

蘇霽月這會兒也沒有心思給他解釋,遂收起心情道:“要不然你先回房休息吧,我腦袋有些亂,我需要理一理今天發生的事情,還有關於我們關係這件事,你先不要講,舅舅這個人……待我了解他確實不會對你有什麼不利,我再跟他說清楚我們的關係。”

兌不祈看了她片刻,點了點頭:“好,你也早點休息。”

蘇霽月點了點頭,兌不祈這才離去。

待整個房間徹底安靜下來,蘇霽月這才想著這些事情的來龍去脈。

陸離把珠子給她,這個珠子一來是辨認她身份,同時裏頭裝的是跟蹤粉,也就是說如果珠子一旦碎了,她便可以得到南疆人的救助,也就不會死在沙漠之上。

這樣看來,珠子對她百利無一害。

但是這個珠子明明是娘親的東西,為什麼卻到了陸離手中?

他乃是天師,且經常遊曆天下,掛了官銜卻並不在京中,那珠子跟他就更扯不上關係了,可是為什麼他會有?

難道是燕靈湘給他的?畢竟珠子的用途和來曆隻有燕靈湘自己知道,如果燕靈湘同陸離認識,那麼,他們之間又有什麼關係?

還有她的毒!為什麼燕靈湘所持有的毒爬到了她身上?而且她自己還中了自己所持有的毒,這一切究竟怎麼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