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自己手底下的人離開的身影,蘇霽月盤算著接下來事件的進展。毫不意外的,身後有腳步聲響起,她不用回頭,就知道後頭的人是誰。
“這麼神出鬼沒的,就不怕把我嚇破膽,你的計劃泡……”
一個“湯”字未出口,蘇霽月卻渾身僵硬、滿目震驚立在原地。
她隻覺得自己有一瞬間的恍惚,好似所有的意識都停止了,腦海中隻出現一個人的臉,那壓根就不可能出現在這裏的人的臉。
好似如初見……那人如丹青描畫般的五官。英俊的長眉,狹長的鳳目。精致而深邃的輪廓之下一張薄唇輕抿,是少見的薄涼之氣。
一身黑衣,麵容冷峻。不論是外在的形象還是眼底的那層冷厲之氣,可以說,幾乎就是真人,完全猜不出這是易容所致。
聲音好似卡在嗓子眼裏了,震驚之後卻隻剩滿心的空洞。
因為她知道,眼前這個人到底是誰。
“看你的神情,這身裝扮應該可以過關了。”
還是那沙啞低沉的嗓音。除開這副嗓子是的的確確與真人無異!
蘇霽月嘴角動了動,良久才道:“如果你要假扮樓宸,騙不騙得過我壓根沒有關係。戰王府內還有戰王妃,皇宮裏也還有一個淑妃娘娘,都說知兒莫若母,若你能騙得過這兩位,你的假扮才算成功。”
男人涼涼勾了唇角,好似樓宸從前自信滿滿時的動作。隻聽得他開口:“你也曾是他的女人,連你都尚且震驚於此,那兩位又有何懼?”
“可你畢竟不是他。”蘇霽月凝著視線,“生活習性、聲線、還有習慣,這不是輕而易舉就可以模仿出來的,尤其戰王府裏的每一個人,他們曾經都是樓宸的親隨,昔日記憶,相處細節,你確定你做得到?”
那人眸底好似藏了汪洋大海般深邃:“所以才說,是你我的合作。你了解樓宸,也曾在戰王府待過,熟悉戰王府的布局也熟悉他身邊的人,隻要你從旁協助,本座自然可以騙過所有人!”
“但你我身份不同,我不可能時刻在你身邊幫你!”
“為什麼不可以?”男人的聲線低啞極了,“本座會幫你洗清罪名,完成南疆與南朝的合作,隻要你恢複公主身份,繼續最初未完成的合約,你不就有時刻在本座身側提醒本座的機會了?”
蘇霽月眉心一擰:“你什麼意思?”
“意思很簡單。”男人垂下眸來,連眸底的深不可測也像極了那人,然後,蘇霽月便聽到他低沉的嗓音一字一句傳來,“你嫁到戰王府來,同寢同食同行,還怕本座露陷嗎?”
“你……”
“你放心,本座對你不感興趣,隻不過用夫妻的名義才不至於被人懷疑。”
“不過一場假婚事公主擔心什麼?還是說連這樣的犧牲公主都做不到?既然如此,公主何必用一己之力擔下南疆生死存亡的重擔,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蘇霽月看著他:“我憑什麼相信你?”
“你隻能相信我!”
蘇霽月驀的就笑了:“誰告訴你我一定要與南朝合作?城安門而已,並不是非南朝不可。它雖然是南朝的領土,但我也可以讓它從此以後不是南朝的領土。”
“公主的意思是覺得別國會為了一個南疆同南朝開戰?”
蘇霽月偏頭看他:“有何不可?有錢能使鬼推磨,我南疆有的是錢。如果還有錢擺不平的事情,那無非是錢給的不夠!”
“哈哈!”那門主驀然笑了起來,狂妄的笑聲好似野獸的低吼聲一般,帶著撕裂的沙啞,又詭異又可怕,“公主說得極是。都說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公主從一開始就沒選擇相信我們,又何必答應這份合作?”
男人驀然轉過身去,緩緩回到座位之上,卓然身姿與樓宸無異。
“既如此,就當本座從未說過這話,公主自行選擇罷,放心,暗殺門不會阻攔公主的人!”
激她?
蘇霽月輕聲一笑,緩緩上前兩步道:“門主脾性還真大。我不過問了一句要怎麼信你,你便要解除合約,既然已經答應的事情,又何來反悔一說?”
“這樣吧。我服從你的安排,但是門主也得接受我一個條件。”
男人暗黑的眸底似有烏雲掠過:“什麼條件?”
蘇霽月從懷中取出一個藥瓶來,從裏麵倒出一枚紅色藥丸:“這種藥獨屬於南疆,以人血煉製,是我們南疆用於男人行為不軌的懲罰,一旦服下此藥,便喪失了某部分能力……我所指的某部分是指房事,門主可接受?”
“荒唐!”男人幾乎想也沒想便逼出這兩個字來,“你是覺著本門主會對你不軌?”
蘇霽月聳了聳肩:“沒辦法,從前吃過這種虧,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不過門主放心,這藥是用我的血煉製,所以門主所謂的喪失能力隻會對我,與旁的女子並不相幹。”
男人眸底湧出別樣的暗流:“是藥三分毒,本座怎麼能相信這藥是不是真的如你所言?”
蘇霽月晃動著藥瓶:“你說的,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男人的眸底頃刻似流過別樣的神采。然後便隻見得殿下女子眸底掠過幾分狡黠:“如果你服下此藥,我自然會服從門主的安排,如此,才算得上是公平合作,相互牽製。”
男人麵上驀然露出了然於心的神色來。似乎這會兒才知曉她蘇霽月打的是這個主意。
事情談到這個上麵,似乎與那藥丸的功效已經沒多大關係了。她要的不過是一個借口,讓她不要在這份合作上落於下風。
男人眉目之中透著了然,終於是應下道:“好,本座應你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