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風……”
她大叫一聲,猛然爬至崖邊,隻來得及看見那雲霧繚繞之中沒入的馬身,隨後整個山崖一片寂靜,隻剩風聲呼嘯而過,好似剛剛發生的一切都隻是她的錯覺。
“逐風……”
蘇霽月怔然看著眼底那崖邊石頭上的鮮血,任憑狂風灌入口中,隻覺得整顆心空得厲害。
那是逐風的血,她知道。
“嗖嗖……”
依舊有長箭破空而來,可因為崖上的風力過大,那些箭支隻在半空中一個打旋便盡數落入山崖之中,對麵的刺客看向他們,終於是揮手做了“撤”的手勢。
山崖之上的刺客消失,蘇霽月也終於回過神來。
她抹了一把臉上的冰冷,迅速起身扶起昏迷的樓宸,往山下而去。
逐風因他們而死,她定不會讓它拋屍荒野。
逐風,等著,我會回來。
昏迷著的人死一般的沉重。
蘇霽月開始還能背他,但山路崎嶇難走,最後她隻得用了林中樹木用藤蔓捆綁做成簡易的板車拖著樓宸前行。
她怕黑衣人還會追來,不敢停下,可是樓宸受傷太過嚴重,也不敢走遠。
最終,她尋到一處隱蔽的山洞將樓宸安置下,又去尋了一些止血治療創傷的藥草回來。
之所以能認識一些藥草也多虧了之前城安門的地震。在救災之地待了那麼久的時間,她也學了一些急救的知識,再加上前世所知,所以拿到藥草的第一件事便是回來為樓宸敷上。
箭上是淬了毒的。察覺到他傷口之處大片黑色的血液蘇霽月便已然知曉。
之前長箭未拔,如今已經不能再拖了。
她撕下自己的裏衣備用,又將匕首在火上烘烤,最後扶著樓宸,深吸口氣,用力拔下他後背的長劍。
“哧”的一聲,飛出的血液濺了她一臉。蘇霽月不敢耽擱,當即用包裹了止血藥的布巾按在了他的傷口上用力壓住。
疼痛驟然襲來,昏迷中的樓宸身形一震,痛得悶哼一聲,蘇霽月本以為他醒了卻隻見得他隻是麵色慘白渾身發抖,並沒有清醒過來。
她按壓了好片刻,感覺血液漸漸止住了,這才放倒樓宸,讓他靠在石壁上,然後繞到他身後,看著他後背的箭傷,深吸口氣低下頭去吮吸了起來。
箭上有毒,她沒有解毒的藥,隻能盡力將毒液吸幹淨。就算吸不幹淨,至少也能讓他所中之毒能輕一些。
昏迷中的樓宸時不時的悶哼出聲。待做完這一切,蘇霽月才重新給他上藥,包紮好傷口。
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洞內的火焰劈啪作響。蘇霽月忍著渾身的汗意來到附近的山泉將剛剛止血的布巾衝洗幹淨,這才回到洞中,看著昏迷中的樓宸有些失神。
他麵色特別白,呼吸也尤為微弱。蘇霽月不由得想起城安門時的那一晚,樓宸重傷在身,也是這般模樣。但是這一次無疑比那一次的傷勢更重,而且身邊也沒有良藥。
她在樓宸身側坐了下來,原本隻想著遠走高飛再也不要理會這些人,可如今,樓宸這樣的狀況還有逐風的死已不得不讓她改變想法。
如果曾經的一切,她始終堅信樓宸隻是為了接近她而所為,不惜以性命為代價,那今日這一回未免犧牲得太徹底了些。
連逐風都死了。
逐風可是他的戰馬,他昔日有多重視她不是不知道,犧牲逐風的性命乃至自己與死亡一步之遙……這樣的代價真的隻是為了接近她嗎?
蘇霽月想不透,也不想去想。
他為她擋箭的那一幕時不時在眼前出現,她的眸底隻剩他高大挺拔的身姿倒下的那一瞬的神情。她甚至在他眸底看到了一瞬的輕鬆,是因為什麼呢?是因為他擋下長箭她平安無事嗎?